一大早护士还没有叫号,张三就接到了王干事的电话。出门一看爷俩果然都来了,只是看老人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是在生儿子的气。
张三并没有提前告诉杨老。看到张三领人进来,杨老有些奇怪,“亲戚?”
“一个镇子的,昨天遇到的,有些拿不准,这不就来麻烦您了。”张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没挂号。
“嗯。”杨老点点头,冲王干事父亲招招手,让他坐下,“哪不舒服?”来的虽是俩人,但岁数大的面色明显不好。
“这几天痔疮犯了,儿子连哄带骗的把我带到这了。你给开点药我抹上就行了。”王干事父亲余气未消,嗓门依然很大。
杨老看到张三向自己点头,直接上手脉诊。左手之后换右手。之后问老人睡眠,大小便等情况。
张三已经熟悉杨老节奏,耐心等待杨老给出答案。谁知道杨老这次又特意问了生日,甚至细致到问了出生时辰。
问诊结束后,杨老又摸了摸患者肚皮,再看看舌苔。王干事此时正一脸紧张的盯着杨老,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杨老看出他的紧张,拍拍他父亲的手臂,“先调理调理,有办法的。”然后面对王干事一脸笑容,“你先陪着老人出去休息一下。”
等人出去,杨老告诉护士暂时停止叫号,又让她端两杯水出去给刚才两人。随后看着张三,“你怎么看?”
“我拿不准。肯定有血瘀。”张三选择性回答。
“你应该看出来了,脾虚生湿。”杨老起了谈兴,“脾虚生湿,聚湿成痰,痰湿久聚在一起,痰湿性质黏腻。”
“日久就会阻碍气血运行,形成血瘀。当痰湿和血瘀包裹在一起,痰湿聚集在肺,会长结节,聚集在胃就会导致浅表胃炎。”
杨老顿了顿,“而聚集在肝就会导致肝囊肿,聚集在肾就会导致肾囊肿。”杨老吸口气,“你老乡这些部位全都有问题啊。”
张三吃惊看着杨老,“都病变了?”除了直肠,他没有看出其他部位有什么问题。“这些地方问题不大,现在让人头疼的是肠子啊。”
“中医的说法是肠蕈,西医的说法是直肠癌。”杨老很坚定给出了诊断,“现在应该还是在初期,你可是给我找了一个大活啊。”
虽然是在抱怨,可是张三从杨老眼睛里看到的分明是兴奋,还有激动。
“你去谈谈,看人家是不是信任我这个老头子。”杨老叮嘱张三,“不要说什么保证的话。”
张志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透明人的状态,安静看着两个人的操作。直到此时才听明白张三给杨老领来了一个癌症患者。
看这样子杨老好像很愿意治疗,甚至还担心对方不接受自己治疗。这种情况张志明却是又看不懂了。
张三大概能猜到杨老心思。多半是闲的时间太久了,一下遇到这样一个患者,身上多处器官出了问题,又是直肠癌。杨老一定是有了兴趣。
张三这会在头疼,头疼该怎么告诉王干事。直到出了房间,站在王干事身前他都没想好该怎么说。
“小家伙,有什么就直说,你这一脸便秘的样子,我看着都难受。”王干事父亲直接点题,“神神秘秘的,你们真当我老糊涂了。”
老人看着儿子,“如果不是我想知道结果,你以为你真能拉着我到这里来?”张三看着老人,心里嘀咕,“真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啊。”
王干事在杨老让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了一些。现在张三的表情更是说明问题。不死心的还是问张三,“怎么说的?”
“毛病挺多,问题最大的是肠子。”
“癌?”
看张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王干事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如果还是不放心,就去做个全身检查吧。”张三只能这样安慰他们。他只希望杨老的诊断能出错。
“你们有决定了告诉我。”张三知道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时间和冷静。
回到诊室,张三冲杨老摇摇头,“给他们点时间吧。”杨老理解的点点头,是啊,这么大的事,得给他们一个接受的时间。
门外的父子听到护士开始叫号,起身慢慢走向楼梯口。在医院外面爷俩一人点了一根烟,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
一根烟后,有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做个检查,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大厅挂号时王干事看到印有杨老的展示架,多嘴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就被旁边的几个黄牛包围了。
等他从这几个人的包围中挣脱出来,才知道原来杨老的挂号费居然是300元,而且还是有钱也难买。他心里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顿时黯淡了下来。
检查做的很快,来之前他们就有准备,没有吃早饭。在肛肠科做完肛诊检查后,检查大夫面色也不太好。
王干事大胆咨询了肿瘤的治疗方案。之后两人面色凝重的坐在医院外台阶上。还有一些结果没有拿到,还有希望。
早上接诊结束。张三和杨老一起走出诊室,没有看到那父子两人杨老并不意外。张三急忙联系王干事。
得知他们还在等待结果,张三向杨老打了声招呼拉起张志明就走。他需要张志明帮忙尽早拿到检查结果,这时候等待才是最煎熬的。
张志明没有让人失望,拿着几张检查报告单就递给了张三,张三没看直接交给王干事。
王干事没接,让张志明帮忙看看。结果果然和杨老说的一样,肺部小结节,肝囊肿,肾囊肿。还有直肠肿瘤。
唯一庆幸的是肿瘤体积并不是很大,只有2.4cm。再具体的情况就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了。
张三看着王干事,他想安慰父子两个,可是这时候的语言却又是最没有用的。张张嘴只能问出一句,“你们有什么打算?”
杨老说的对,绝对不能说出什么保证的话,尽管他很想这样说。看着王干事,他能想象得到如果给了他希望,然后再把希望拿走,那结果将会是何等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