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来董事长办公室说理的人大多数是主剪、设计、以及大烫的技术活的主力。
    他们底薪高，工资待遇也高。正常服装厂电动缝纫工，每天十一小时，其中八小时为工作时间，另外三小时为平常加班。大家都知道平常加班是正常上班的一倍，逢双休日加班为平时的一点五倍，国假三倍。
    对这些老员工来说，加班加点仿佛成了内衣厂送给他们的恩赐。
    东海市人和凯达尔市不一样的地方即是，在凯达尔市，到了下班时间，谁也不愿意加班。哪怕你给更多的钱，人家都不愿意。不像我们东海市人，只要有钱，哪怕要他们命都会毫不犹豫的奉上。
    因而，谁都知道，东海市人是要钱不要命。而凯达尔市的人，是要命不要钱。
    其实，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不对。
    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只要在自己身心允许的情况下，选择加班还是可以为自己，或者家庭多争取一份额外收入。
    当然，只要八小时以外，如果遇到自己心情不开心的地方，亦或有被迫、强迫感，那就没有必要非得争取这份加班费不可。谁都不会与金钱过不去，对赚钱的工作，谁都会开心。
    既然是这样，不如顺着自己的情绪自我发挥，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诸位，诸位，你们都是内衣厂的老工人了，跟随郑总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我们郑总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应该有数。就凭郑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让本公司人放假，让外人来赚钱本应该属于公司员工应有的加班工作。请大家给我们郑总时间，他正在调查这件事。”
    郑国强的贴身秘书出来救驾，老员工哪那么轻易相信她的话。
    等他说完，紧跟着就有人反问：“如果不是郑总想出来的主意，那我们请问李秘书，为什么每逢办公室节假日，就有人帮助公司生产出急需要的产品？如果不是郑总的安排，谁又能来到本公司主动帮助我们生产出成品内衣？你说你和郑总正在调查，糊弄谁呢？”
    有位中年妇女，伶牙俐齿，大嗓门直逼坐在办公室的郑国强。
    “对呀，你说郑总不知道，那得允许我们自己去调查啊！我还就不信了，有人无声无息把我们公司内衣赶出来，然后就会销声匿迹。除非，他们会人间蒸发。再说了，生产出那么一大堆急需的内衣成品，说公司领导层没人知道，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呐？”
    一位五十多岁的大烫工直击要害。
    “诸位，诸位，你们真的误会了！公司从上一次的七天国假日开始，车间突然冒出一大堆急需的成品内衣，我们董事长就一直在调查，查监控。结果，一无所获。说句大家不要害怕的话，根据我们从监控录像里比对。
    来我们公司帮忙的不是人，说的确切一点他们不是真人。如果，如果你们不信，今天晚上可以派代表参加我们的夜晚埋伏队伍。有谁胆大心细，现在就可以来我秘书处报名。
    另外，这就是请大家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切勿传谣，或者妖言惑众，后果自负。
    好了，大家现在听我话，回去好好上班。接下来的事，我们会给所有人一个真相。请大家相信我们的郑总，他能带领你们从小作坊走到现在的现代化全自动生产流水线，那就一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秘书，你说这话谁信呢？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迷信的那一天来吓唬人，是我们老工人凹凸了，还是你这位董事长的秘书凹凸了？告诉你，今儿个不给大家一个说法，我们谁也不走。从现在开始，只要郑总对老员工处理的不公，我们决定一天不解决加班的事，我们一天不进车间。看谁熬得过谁，我还就不行了，不是人干的，难道，是鬼干得?”
    大烫小组长带头号召罢工了，我滴个去，这下问题严重了。
    几十个大烫工人停工，一个班次下来，半成品会堆积如山。
    “杜师傅，听我一声劝，带着大家各干各地去。至于要想了解公司放假期间，是谁在加班加点帮助我们干活，我和郑总已经拿出方案。我刚才说了，就在今晚，只要你们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请报名参加我们的调研小组。但必须胆大心细的人，胆小如鼠的人我看就没参加的必要了。”
    “什么意思？李秘书，你莫非真的会告诉我，来我们公司无私奉献的加班加点的员工，是鬼魂之作？哈哈哈，不会是神话传说中仙女下凡吧！”杜师傅说完，仰脸大笑。
    从他那豪爽的笑声中，听得出一位粗野莽夫粗枝大叶，以及他的认知上的缺失。网络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类肉眼能看到的仅仅是这个世界的百分之四到五之间。
    “嗨，老杜，我说你还真的是粗中有细，总算聪明一回了。
    根据我们对监控的分析，一旦得到证实，还真的说不准是仙女下凡所为。要不，今晚你也算一个。已经报名的有十一个人，包括保安、电工、董事长本人等等。剩下的都是保安队的人，多来几个人也无妨。”
    李秘书调侃杜师傅地同时，不经意对他露出难以捉摸的目光。
    “好，一言为定，今晚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带头向董事长道歉。如果不是这么个说法，那没说的，请董事长以后在节假日加班加点时必须用咱们公司自己的员工。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像你们这种吃里扒外做法令大家心里不服。”
    老杜说完，一挥手，所有人悻悻不快的散去。
    郑国强从董事长办公室探头出来：“李秘书，他们走了吗？”
    “走了，唉，董事长这件事我们不能再拖了，得尽快搞明真相。要不然，公司所有员工对您的负面影响太大了，传出去定会影响你的个人声誉。”李秘书有点为难的表情，郑国强知道他打发走工人的不易。
    他伸手拍一拍李秘书肩膀，有种欲罢不能的架势，欲说，但又感觉不合适。
    既无奈，又有些冤枉。
    摇摇头，叹息一声：“唉！李秘书，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我也是没有退步啊！跟你这么说吧，面对车间在节假日生产出几个集装箱成品合格内衣，我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你说，说给谁能相信？
    不瞒你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个事实。奶奶的，到底是谁在作怪？好事，是好事。可这也有美中不足啊!我选择放假，你选择加班，到底是怎么啦？
    背后，好像有人在故意帮助我，但又好像在给我替麻烦。
    唉，我说监控里出现的白色漂浮物，到底能不能看清楚啊？只要把那玩意搞定了，说不定生产成品内衣的人，就是那些古怪精灵。”郑国强自慨自叹，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令老员工满意。
    对自己拿李秘书做挡箭牌，心存歉意。一只手在空中从李秘书肩膀上抽出，并使劲朝右前方甩出去。同时，在嘴里发出“唉”的一声长叹。
    因为，李秘书从派出所找来监控跟踪技术专家。
    为了请到这样的客人帮忙，郑国强不但请苏天剑一桌客，还给他送了一份厚礼。两箱茅台酒，一箱软华子。
    你以为动用派出所的人有那么容易？做梦，特别像郑国强这样的私营企业，在要求派出所出面处理事情当中，额外收点费用，是打着派出所干警的劳务费，加班费，食补等等为借口。
    查来查去，从监控里只能看到飞来飞去的白色漂浮物。
    这是在正常人的眼里看到的景象，哪怕是监控里也能吊出白色漂浮物在车间的空中，地上，穿梭来往。
    为什么说生产内衣与这些白色漂浮物有关联呢？
    是因为，白色漂浮物所到之处，那里机器就会正常被启动。我的个乖乖弄地咚，比人控制的效果还要好。因此，所谓的公安专家认为，白色漂浮物即便是控制服装厂机器运转的主要嫌疑对象。
    他们制定了利用节假日放假期间，采取人工埋伏。
    亲眼目睹郑国强的内衣厂到底发生什么，静悄悄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在进行。
    看是一见郑国强对前妻姚向英的帮忙，不但不抱感恩心态，反倒找来派出所的干警设埋伏，以此来活捉她带领的古灵精怪世界里来帮忙的人类灵魂，姚向英是不知道他们在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在姚向英认为，他在为自己前世的前夫做好事不用他感激，至少，他不至于反对。
    夜深人静，一轮月牙高高挂起。
    姚向英带的一队人马，飘飘忽忽降临到郑国强的服装厂。
    他们各就各位，开动缝纫机，裁剪，大烫分工细致入微。埋伏在车间外边的十多个人，大气不敢出。他们头上、身上都穿着伪装，不是瞒过姚向英他们，而是姚向英他们只知道来帮忙，也没想到人家会有人引起重视。
    为什么这么讲，进入古灵精怪世界，对人间任何一件事，都有提前预知的功能。
    人类灵魂，包括动物，植物修行到古灵精怪五维度空间，他们的灵魂净化已经到了不可挑剔的地步，基本上是随心所愿。行走，如飞、如风、如云、如飞沙走石、如暴雨雷电、如行云流水、如山崩地裂，只要他们想成为什么，什么便是沾手就来。
    当然，想成为人，只要给他们某个人的形状，转眼之间便会变成他们要想成为的那个人形。
    遗憾的是，到了古灵精怪修行的地步，还不能与人沟通。
    在人类与古灵精怪世界，隔着和其他宇宙空间一样的不可逾越的自然屏障。
    这种来自不同维度的屏障，除非你的修行达到仙家，圣神级别，才能凡事无所不能。在古灵精怪的世界里，比鬼魂世界优越的地方，即是鬼魂世界永远不会变成人的形状。
    无论在人类面前，或者在鬼魂世界里，他们都是以二十四种鬼蜮的形式存在于宇宙之中。
    说是鬼蜮世界的鬼魂，为什么只能呆在鬼蜮世界，那是因为你对鬼蜮世界的生存模式的不了解所致。
    鬼蜮世界的人类灵魂，跟古灵精怪一样，无处不在。
    只是因为他们的修行不够，不能参与直接与人类交流的形式。或者说，跟人类交流的方式，还必须要通过第三方媒体介入方可进行。比如托梦，暂时置人迷糊等等形式。
    除此之外，鬼魂无法跟人类进行交流和沟通。古灵精怪就不一样了啊！
    他们可以变成人的形状，但不能以人的形式而生活在跟人类同文明的三维度空间。
    肢体语言，心灵感悟，在人类个别具有慧根的人身上，才能有所领悟。就像姚向英带的人，来内衣厂帮忙，什么保安，警察，董事长，老工人他们谁都看不见，但有一个人看得见。
    这个人，就是帮助郑国强饲养两只大狼狗的老伙计万汇山。今年七十一岁的万汇山，是个老光棍。
    生下来就会说话，吓得他爹妈曾经几次将他丢在四岔路口，让人家捡回家。
    几次三番，就是没人将他领回去。
    气得爹妈只好将他死马当着活马医，不痛不痒的饱一顿饿一顿的养大。要说万汇山长大以后别的本事没有，方圆百二八十里谁家半个月之内要死人，要发生什么大事，他掐指一算，不偏不倚。
    于是乎，一生中不愁吃不愁穿，整天吊儿郎当，流嘴滑舌，却活得雨露滋润，潇洒自如。
    像他这种人，根本不招女人喜欢。
    谁都想有自己的小秘密，他能看透人的五脏六腑，跟着这样的一个人过日子，自己没有一丁点隐私，因而，即便万汇山谈古论今，通天手段，活到五十多岁，乃然是庙门旗杆独一根。
    他在姚向英带人来内衣厂的第一天，就看得透明，甚至他都知道，那是曾经的董事长夫人回来帮忙了。
    别人不认识姚向英，他万汇山可是郑国强他们家的元老级工人。
    没有保安之前，万汇山带着两条大狼狗看护着郑国强的一亩三分地。
    不要求太多，给吃给住就行。郑国强跟姚向英也看着老头一个人无依无靠，不计报酬。给他好吃好穿，他爱喝酒，每个月给他一箱洋河大曲，也就百儿八十块没什么大不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服装，都由姚向英给他置办。
    因而，万汇山对姚向英记忆犹新。
    国庆假日，姚向英为了给郑国强解决燃眉之急，带着古灵精怪的姐妹一行数十人，来到人间。我们说鬼魂世界是没有什么家庭成员，血缘关系的存在。古灵精怪亦是如此，除了修道行善积德相同之外，对同性异性之间没有诉求。
    你变成一棵树；我变成一把扫帚；他变成锅碗瓢盆，随心所愿。
    变成人，自然不在书中交代。
    因而，为了不引起世间人的恐慌，姚向英带领所有从古灵精怪返回人间的人类魂灵，化成人形。
    他们从外宇宙进入，悠悠然飘至郑国强偌大的车间。对鬼魂来说，弹指一挥间。对古灵精怪来说，他们穿越外太空来到人类的地球，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是穿越一道外宇宙的屏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