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平还是如往日那般，日夜盯着楼里安保。
    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每到深夜，都会坐在院子的假山上，默默看着玉环屋里亮起的灯。
    柳姐姐也在不远的暗处，看着她倾心的男子，是如何关心他爱慕的女孩。
    每当我透过窗子，看见这对痴男怨女时，就在想这场人间情债，到底该如何收场。
    我感叹之际，一斜眼，看见更高一层楼上，闪烁着一个人影。她威严落寞，静静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她踌躇着，盘算着，平生最重要的两个人，让这位杀伐果决的女人，也显出了疲惫之态。
    妈妈，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我轻轻关上窗户，不想再看了。过完春节，契丹攻打过来，玉环自有她的结局。
    而我的结局，是什么呢？
    经上次魏咸美告白后，我也不再去福泽院。小师弟来信，说魏咸美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至今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我本想寄予书信，写些宽慰的话，只是一提笔，又觉无从话起。罢了，罢了。感情之事，最忌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就在我们各个情场失意，无可奈何时，赵匡胤与暮瑶却谈得风生水起。
    这不，都要谈到我眼前来了。
    白芍姐姐那日，兴冲冲的跑来跟我说：“暮瑶要来我们奕吟楼了。”
    我刚吃进嘴里的点心，一时忘了咽，卡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噎死。
    “咳...咳...咳”我拍着胸脯，往外咳。
    白芍姐姐连忙端杯水走过来，拍着我的背道：“你急什么？别把自己噎死了。不过，这事的确有点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我缓过劲，靠在椅背上说道：“为何突然想到我们楼里来。”
    “据说是妈妈给她抛去橄榄枝，她见奕吟楼给得条件不错，就同意过来了。”白芍姐姐喝口水道。
    这行跳槽得不多，毕竟各楼妈妈手里都握着姑娘们的身契。
    “鑫雅阁的妈妈同意啦？”我诧异道。
    “暮瑶并非鑫雅阁当红姑娘。只是这几日因为跟赵匡胤当街表演了英雄救美，才闹得满城风雨，被人津津乐道。”
    “所以呢？”
    白芍姐姐叨叨这么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平时挺聪明的，这时候咋脑子不够用了？”
    “什么意思？”
    白芍姐姐站起身，摇摇头道：“赵匡胤那轰轰烈烈的爱情，闹得满城风雨，他那正经夫人怎么坐得住呢？”
    “赵家人找鑫雅阁麻烦了？”我一下子回过味来。
    “对啊，若是赵匡胤新妇还不打紧。主要是赵老夫人出面，鑫雅阁觉得留着暮瑶也挺麻烦的。”
    “那咱们楼的妈妈，就不嫌麻烦吗？”我没好气的问道。
    “玉环因病，拒不接客。楼里生意最近清淡的很，妈妈招来如今这风头渐涨的暮瑶，也无可厚非。再说这四家青楼，就属我们妈妈最不怕事。”
    “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我喝口水，若有所思道：“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了，好了...”白芍摆摆手道：“你这叫醋意。”
    我摇摇头，的确，懒得深究。
    暮瑶姑娘改艺名，婧兮姑娘。于腊月初八在奕吟楼登台表演。
    消息一经放开，洛阳城众多文人骚客前来捧场。我站在二楼长廊上，看楼下大厅人声鼎沸。
    终于意识到哪里怪了。
    赵匡胤心眼如针般的人，怎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孩，如此受人评头论足？
    怪哉，怪哉。
    我看了会准备回房，转身看见乐芙姑娘站在不远处，眼睛盯着大厅中央的暮瑶姑娘，哦，是婧兮姑娘。
    她神色没有往日那种卖弄风情的媚态，相反，有一股凝重之气。
    这神情，我从来没有在乐芙的脸上见到过。
    怪哉，怪哉。
    最近怎么回事，感觉大家都怪怪得。
    “啊！啊！...”
    “出事啦...出事啦...”
    “快救人...快救人...”
    突然楼下大厅，人头攒动，一阵骚乱。
    护卫长李成平带着一群人冲进前厅，暂时将局势控制住了。
    我正想冲下去看看情况，一回头，发现乐芙已经不在了。
    “雪儿，不好啦，那个慕瑶好像快死了！”白芍姐姐跑过来跟我说道。
    “什么？好好地，怎么会死？”
    “不知道，人被李成平带到柳姐姐房间。柳姐姐让我来喊你，去看看怎么回事。”白芍姐姐焦急道。
    我跟着白芍姐姐来到柳姐姐房间时，看见赵匡胤慌慌张张的跑来。
    “你怎么才来？”白芍姐姐埋怨道。
    “哎！”赵匡胤只是深深叹口气。
    我没管赵匡胤，径直走到里屋，柳姐姐看我进来，立马起身道：“还剩一口气在，你瞅瞅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走进慕瑶身边，见她脸色，苍白中带有黑气，很明显乃中毒之兆。掀开被褥，她之前的刀口，竟然有黑血渗出。
    难道，之前的刀口还没好？不应该啊！
    慕瑶嘴唇发白，眼睛微微睁开，似乎在等谁。
    “柳姐姐，让赵匡胤进来吧。”我摇摇头转身对柳姐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