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上摸出止血的药,先看看能不能止血。
周围的客人,也都不再说话,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看热闹。
船家也来到了二人身边,脸色不太好。
在自己船上见了血,他们最忌讳这个,这人也太不小心了,这样都能咬到自己的舌头。
书生痛到泪眼模糊,他听到了裴临的话,刚才摔倒在地上时就感觉到舌尖一痛,牙齿咬到了舌尖的位置。
原以为只是破了,没想到直接咬掉了一部分,他看向地上的血迹,有一块极不起眼的碎肉,并不大,不仔细看甚至都注意不到。
书生脸色煞白,刚才的那人绝对有古怪,她说完自己就出事了,想到那看不到的空白纸张,书生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裴兄没必要骗自己,那上面真的有文字,只是自己看不到,畏惧的看了远处的那人一眼,又赶忙收回视线。
疼痛让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受伤虽然不算太严重,但也必须上岸去治疗一番。
船家将他们送往了下一个渡口的码头。
这一路虽然不太远,但却痛得那书生啊啊的叫个不停。
少了二人后,船上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家依旧有说有笑,甚至有心情拿书生开玩笑。
一路顺风顺水,连个水匪都不曾见过,第八日中午,宋青和等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老道稀奇的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原以为在灵州所见到的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里更多。
这还只是京郊,他们甚至还未进城。
看着远处高大的城墙,老道老脸上满是激动,这里就是京城啊!
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的?
但即使没见到,也能看出来,这里的繁华远超灵州和云州。
京城也是女鬼的老家,不知道她是何感想,扭头看向女鬼,却见她眉头紧皱,正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一张符纸。
那符纸他认识,是用来寻人寻尸的,老道瞥了一眼上面的生辰八字,这个他也有印象,女鬼的生辰八字似乎就是这个,但上面的名字却不是女鬼的。
顾青越?
顾家?
她要找顾家的某个人吗?
还是和女鬼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某人?
看着毫无反应的符箓,老道忍不住问道:“这符箓?”
宋青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之前还有反应的,在船上时却突然没了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五天前,突然之间没了感应,宋青和还以为是符纸失效了,又重新画了一张,但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有反应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的尸体没了,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第二,自己或他人故意隐蔽了他的存在,这才让符箓失去了踪迹。
不管哪种,都对青越很不利,宋青和不认为顾青越,会自己隐蔽气息,那就只有可能是外人。
宋青和心底一沉,他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抬头看着远处高大的城墙,周围吵闹不已,但她耳朵却如同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
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兴奋之色。
拿着符箓的手微微攥紧,内心里很不平静。
“走吧。”
时隔二十年再一次踏入这皇城之中。
京城的繁华,远不是灵州和云州可以比拟的。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听到了操着各种口音的官话。
这里的主道是云州的两三倍之宽,就这竟然还发生了拥堵现象。
老道感叹道:“这里的人口怕不是都得上百万了?人实在太多了。”
虽然说的夸张,但没上百万,也得六七十万,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就连马车都出现了拥堵现象。
宋青和三人是步行的,顺着边往前走,主道上都是马车,也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一直停滞不前。
耳边是车夫的骂声,似乎这种拥堵的现象在京城也不常见。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这才看到拥堵的源头,一群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圈,将路堵的死死的。
在街边两侧的店铺二楼中也有人探出身子在看热闹,顺便点评两句。
宋青和已经感知到了是什么情况,最里面有人在打架斗殴。
可没人敢上前拉架,这里可是京城,不夸张的说,路上随便碰到一位穿着锦衣的人都有可能和某个大臣扯上关系。
敢在这京城主干道上打架斗殴的,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尤其是那些人都带着至少两名以上的仆人,估计各个身份不凡。
老道虽然最喜欢看热闹,但眼下先回到住处才是要紧事。
张绍不是第一次来,张家在这里是有一处宅子的。
并不大,只有两进。
老道和宋青和准备先住在张家,等明天再去寻新的宅子,租或买一套。
张家父母过一段时间也会来京城,这宅子太小了,住不了太多人,他们一直住在张家也不好。
只是当他们向张绍打听那处宅子的价格时,两人想要买宅子的心一下子被冷水给浇灭。
一处只有两进的宅子,竟然花了近三千两。
老道和宋青和听的咋舌,“怎么会这么贵?”
原以为他们手里的钱够用,但还是低估了京城的物价。
他们手里的这些钱,加起来也才三千多点,买一处两进的宅子就得花了差不多。
这也太贵了!
张绍解释道:“那处宅子的位置比较好,离皇宫的位置不算太远,我爹娘以前指望着我们族中能有人进入这朝中当官,离得太远,也起不来朝见,所以才买了这处宅子。
这房子即使不住,也值钱,等过些年,还能涨的更高,翻几番都不是问题。
那些没房子的大臣们若是不想早起去早朝的话,肯定愿意花高价去买房。”
老道和宋青和都忍不住为他竖起大拇指,好家伙,难怪人家有钱,确实是这个理,京城地都是有限的。
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京为官,最靠近皇宫的房子越值钱,房价只高不低。
不想跑老远去上早朝,要么买,要么租,这租也能租上个好价钱,一点也不会亏。
张绍他们家虽然没有人在京为官,但人家却早早的买好了房,还是很有远见的。
老道也起了买房的心思,哪怕只是一处小宅子也行,至少在这里有个家,再者,这可是京城,人口只会越来越多。
跟着张绍往前走,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张家的宅子前。
这里是在一处巷子的尽头,张家的宅子最里面。
挨着张家的还有两户人家,从门前的干净程度上来看,这三户只有一家有人居住。
虽然只有一家有人,但可不安静,甚至有些吵。
女人的哭泣声,东西被砸的声音,男人的安慰声,小孩子的吵闹声,实在热闹。
隔着门,有谈话声传来,即使宋青和的耳朵比较灵敏,但声音刻意压低,她有些听不太清,似乎女人让那男人做出什么决定。
宋青和能够感知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不少,有七人。
其中一个是个大肚子的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孩子抱着一个人不撒手。
从身形上来看,那是个男人。
另外几人的举动,应该是家中的仆人。
张绍有些无奈,没想到邻居会是这样的,这以后可有的热闹瞧了。
打开门走进去,里面尘土弥漫,离得近了更能听清旁边在吵什么。
张绍的动作一下子放轻,老道更是睁大了眼睛。
耳边是女人的低声啜泣,还有她带着哭腔的质问,“你什么时候才能休了她娶我?!”
接着是一阵沉默,“......”
女人带着悲戚的声音传来,“推了一年又一年,这都六年了,难道要我一辈人当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明明是我先来的,就因为她的身份尊贵?”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传来,“你知道她的身份,我不可能休了她的,一旦休了她,我的前程也毁了。”
女人哭的更大声了,“那我和孩子要怎么办?难道一辈子无名无份?”
男人在她的耳边说些什么,女人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娶她本就非我本意,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男人声音里满是柔情。
张绍和老道齐齐颤抖了一下,被恶心到了,同样是男人,这话他们一点都不信,估计就是骗那个女人的。
两人对视一眼,好家伙他们听到了什么?
在这里养外室?这么刺激?
两人小心翼翼,没发出任何声音,他们都不想听墙脚的,但奈何对面的声音太大了。
估计以为这里没人,所以才如此的毫不避讳。
张绍小声的在老道耳边耳语了几声,老道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又再次走出门去,示意宋青和也一起出去。
将门关上。
老道轻咳了一下嗓子,大声道:“就是这里了吗?”
使劲将门弄的咚咚响。
随着他这一声响,隔壁也没了动静。
没多时,隔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绍装模作样的重新开门。
隔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刻,门被打开。
一张有些阴沉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男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身材修长,倒是长了一副好皮相。
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小厮。
看着门口的三人,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这些人在这里多久了?
他们之前的话,这三人有没有听到?
张绍挑眉,“我来我家还要通知你一声?倒是你,你又是什么人?!”
“你家?”
看着隔壁被打开的院门,男人的脸色出现了一丝疑虑。
“这隔壁很久没住人了,是你家?”
“当然是我家了,倒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郑伯的家中?”
“郑伯?”
身后的小厮小声道:“就是这房子的原主人。”
男人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一直不停地打量着他。
见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老者,脸色才缓和了些。
“郑伯将房子卖给我了。”
张绍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热络, “原来是新邻居。”
这人应该是担心事情暴露,被原配找上门来,真是有贼心,却没贼胆,这种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没必要深交。
又有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停在了门后,见外面没什么异常后,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双目红通通一片,显然哭了很久。
她躲在男人的身后,打量着眼前的三人。
三人同样在打量着她。
这就是眼前的男人养的外室?
宋青和道:“这是夫人?”
她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不知道。
那女人闻言,脸上有些喜悦,似乎被宋青和认作夫人,让她很受用,从男人身后走了出来,声音有些嘶哑:“我相公刚才有些失礼了,多有得罪。
大家都是邻居,日后可以多多往来,我一人待在院子里也有些无聊。”
宋青和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直接道:“我们今天才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弄,改日再登门拜访。”
转身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张绍和老道紧随其后。
将门关上,朝里走去。
外面,男人依旧死死的盯着那关闭的院门。
看着身边的小厮,一巴掌抽了上去,将他打倒在地。
从喉咙里发出低吼,“这就是你说的没人?!”
小厮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滚回去!”男人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
看着那关闭的院门,这三人应该没听到刚才的声音,就算听到了又如何,他们又素不相识。
想到家中的那位,男人的脸色更不好了。
让女人先回院子,这里也不是个可以久待的地方,还是在重新寻一处宅子。
想到这京城的房价,男人的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愁容。
还是租吧,买是买不起了。
他手里没多少钱了,现在花的还都是他夫人的陪嫁,休是不可能休妻的,光是那些嫁妆,他也不可能休妻。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毒,都是那女人逼的,若不是她太过强势,也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