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话题走向就要跑歪,岁晚连安抚:“是,没品的东西,在帮你揍了。”
谢玉遥微愣,怀疑了几秒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把吐槽说出口,岁晚已经三言两语将话头拉回正题。
“读档你记得吧?”岁晚笑笑,“以前和你打双人游戏的时候,总是要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读档。”
谢玉遥心下隐隐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然后?”
“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多支线的攻略游戏,”岁晚每每想起这个就觉得很不爽,“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觉醒了关于整个世界的真相,然后……下场惨烈。”
“先不提了,总之,机缘巧合,我获得了攻略玩家的读档金手指,”她目光微黯,草草略过只有她记得的第一次,语气平静地投下惊天巨雷,“这是我读档重来的第六次。”
谢玉遥呼吸一滞,在大脑处理完这短短两句话之前,心脏一角已经开始阵痛起来。
六次。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个人突然来她面前说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个游戏,她的好朋友是游戏的主角,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实感。
甚至还能在见着自己的好朋友之后,笑着调侃一句要抱主角大腿。
可是,岁晚说她重来了六次。
如果这是一个幸福的游戏,如果主角真的过得快乐。
她又怎么会重来六次?
谢玉遥在略微的窒息感里发觉出一点不对劲:“按照你的觉醒说法,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那你当初突然离开……”
“强制走剧情去了,”岁晚抿唇,“就像修复游戏bug,我每一次重开,世界都会进行一次检修,我只有找到锚点,才能脱离剧情控制。”
谢玉遥张张嘴,感觉有很多话要说,挑挑拣拣了个看起来最紧急的问:“那锚点……”
“也会被消除,”岁晚沉默一会儿,忽地粲然一笑,“但我留了超多锚点,他根本消不完。”
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但谢玉遥还是稍微安了点心。
她们在安全屋里聊了很多,聊安全屋的由来,聊岁晚当街生擒壮汉时嘴里念叨的老头。
“这么说来,我好像只知道老头姓周?”岁晚摸摸下巴,“就是一个养猫的奇怪老头,他神神叨叨说自己是世界的主宰,我差点就信了。”
她轻笑一声:“是个站在我们这边的好人。”
谢玉遥问起那个听起来很高级的锚点。
“一些东西,或者一些人。”
谢玉遥忽然福至心灵,眯着眼睛,语气危险:“你别告诉我那个一些人,是时决明啊。”
岁晚啊了一声,眼神飘忽。
谢玉遥搭住她的肩膀使劲前后摇晃:“这么大的事你不找我!你找时决明!你找男人!!!”
她心里极其不平衡,声嘶力竭地高喊。
岁晚连连讨饶,最终非常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就,他就在我隔壁嘛,我那会儿想着我重开之后一睁眼就能看到他,要是直接就想起来了呢?”
谢玉遥哼哼两声:“那东西呢?”
“那就多了,”岁晚随口举了几个,“什么账本、钥匙、鬼火……”
谢玉遥拧眉:“鬼什么火?”
岁晚伸手捂脸,疲惫地叹了口气,说往事不可多提。
聊到最后,谢玉遥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走吗?”
话出口的时候,她大概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岁晚沉默很久,还是叹了口气:“要走的。”
“我还有事情要做,要去改我们的未来。”
“等整个世界变好了,我就会回来了。”
*
世界有在变好吗?
谢玉遥正想着,下一瞬画面陡转,岁晚和安全屋都消失不见了。
出现在记忆画面里的,是她和成潜。
是她在另一只眼睛里看到的景象。
依然是她的生日,依然是在买蛋糕的成潜。
只不过这一次,成潜并没有接到那通报警电话。
反而是他在排队时心不在焉,犹豫半晌,给谢玉遥拨了个电话:“我可能会有一桩案子,可能没法和你一起吃蛋糕了。”
谢玉遥语气讶异:“有案子你快去啊,我这儿才多大点事……”
“案件当事人,可能是谢回。”
谢回,就是当年那个私生女,也是谢父如今所有外面的孩子里最跳的那一个。
谢玉遥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嘴里却是道:“你是警察,需要我教你做事吗?”
她这一瞬间的冰冷不悦,并不是因为谢回。
她没有那么离谱到要因为私人恩怨,强求友人放弃自己的职业操守……
相反,成潜要真因为受害人是谢回而违法不出警,她只会觉得他真的有病。
谢玉遥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
她不断在想:成潜为什么说他可能有一桩案子?
那就是说他还没有接到报警电话。
那他又为什么说案件当事人是谢回?
就好像,他知道未来一样。
……就好像,有人告诉了他未来一样。
怀疑在心底蜿蜒疯涨,谢玉遥想得到的唯一的答案不断在她脑海里叫嚣——
成潜在某个时候见过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