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如此表忠心,方选也是乐得接受,不过看台上可不只有他自己,这时候可不能傻呵呵地就答应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外姓,平时刘仲达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即便刘仲达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里毕竟是奋威侯的地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氐人大张旗鼓地要效忠一个外姓人,传到刘定边耳朵里,还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方选收起笑容,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刘仲达和刘莺莺,说道:“此为侯府大小姐与少公子。”
“参见少公子,参见大小姐。”勒古错急忙下拜。
“免礼。”刘仲达摆摆手。
“日前赏你的房产钱财,皆是家父奋威侯所赐。你既是诚意归顺,便在我帐下做个亲随,将来尽心为侯府办事,为父侯分忧,自然少不得你好处。”
“遵命!”勒古错急忙说道,“勒古错愿为奋威侯牵马坠镫,定不辜负侯爷厚待。”
方选点点头,又关照了几句,这才让对方退下。
“此乃夷狄,怎好信任。”孟元凑到方选耳边说道。
“夷狄若能服我文化,遵我礼制,未尝不可为我所用。”方选笑道,“华入夷则夷,夷入华则华也。”
孟元闻言,思忖良久,才拱手道:“公子高见,老夫受教了。”
二人说话间,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十多名骑手陆续上台竞技,很快就决出了八强,而方选看好的另一名氐人选手,也不出意外地晋级。
弓马骑射之后,是徒手技击比赛。
不论徒手还是持械,技击比赛有很强的竞技性,所以十分适合观赏。观众们等了半个上午,也都是在等待这两大重头戏。
校场上早就搭好了台子,为了方便观看,台子搭得很高。
比赛规则很简单,就是双方用拳脚搏斗,不能攻击眼睛、咽喉、裆下、后脑四处位置。胜负判定则是出现一方主动认输、被击倒无法起身、或者被打下擂台,那么另一方则为胜者。
为了提高对抗性,每场比赛都有时间限制,如果在一炷香燃尽以前没有决出胜负,则双方都被淘汰。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老黑拿着喇叭宣布比赛开始,“拳脚切磋,点到即止!”
说话间,两名选手上台,一声鼓响,二人开始比赛。
方选抬眼看去,发现其中一人正是自己下注的氐人,于是伸长脖子观察,刘莺莺和刘仲达等人,也都纷纷朝前凑,想更清楚地观看一番。
两名选手起初都在试探,并没有使出杀招。各自出了几记拳脚,却没有用上全力。
台下观众纷纷开始呐喊助威,都以为双方会缠斗片刻,却见氐人选手趁着对方欺身上前的功夫,双手分别抓住对方衣领和腋下位置,趁势一个转身,就将人扔下了擂台。
好在台下铺着沙土和干草,选手并未受伤,但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一阵嘘声,本以为双方势均力敌,会有一场好戏可看,没想到两个照面就结束了,为了近距离观看而买票的观众更是纷纷大呼上当。
摔下台的选手站起来,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快,无奈地看向周围,一脸懵的样子引来众人的哄笑。
“这氐人好身手。”刘莺莺拍着手说道。
“氐人除了自幼骑马,摔跤练习也是必备,徒手技击,摔跤为王,即便是普通氐人牧民,我等也很难与之对抗。”方选笑着解释。
“也怪这小子,着实不经打。”周显指着摔下台的选手大笑。
由于是跟着方选买的,所以这一场他也赢了,自然心情大好。
反倒是旁边的卫礼,由于对赌的三场全输,此时有些气急败坏,也顾不得体面,跳下马车走到看台前沿,冲着输掉的选手就开始爆粗口。
“世子息怒。”方选急忙上去劝道。
看台边缘足足两丈多高,虽然有一道护栏,但是就卫礼那个身板,方选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到时候摔个半死还怎么继续赌钱。
于是拉着卫礼回到马车上,一个劲劝慰。
张一领着伙计,抬着一大箱白银走在看台上,给所有买中的人派彩,来到卫礼面前时,停下脚步说道:“我家公子的眼光从未有错的时候,下一场持械技击的比赛,世子可要退彩另买?”
方选共买了四名氐人的比赛,此时还有一场持械的没有开始,张一这是故意拿话挤兑卫礼,因为他深谙赌徒的心态,也对卫礼的性格有所了解,知道此人自大狂妄,即便知道自己要输,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买错。
果然,卫礼先是“哼”了一声,之后不屑道:“比武尚未开始,胜负有未可知,我堂堂世子,下的注码岂有收回之礼。”
“既然如此,小的们可就不客气了。”张一笑着拱拱手,转头对身边的伙计道,“给我也下注两千两。”
伙计拿起账本和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弄,随即禀报道:“加上这两千两,赔率可要降不少呢。”
“降低几多?”张一问道。
“原先本就不高,只有买十赔六呢。”伙计回道,“如今这一加码,只剩买十赔三了。”
“无妨。”张一得意道,“必胜之局,赔率便是低一些,也能赚个几百两,都是白得的银子。”
一旁的伙计闻言,拿起纸笔开始记账,同时抬眼询问:“可有购买对家的,超级冷门,赔率甚高。”
周围人闻言,不但纷纷摇头,表示不追这个冷门,同时还掏钱追加原先所下的注码。
“必胜之局,多买些也无妨。”周显边笑边掏钱,同时挤眉弄眼地看向卫礼。
一大家子都在讨论赔率,议论现在每人追加多少,到时候可以分到多少,俨然把氐人选手当成了优胜。
一旁的卫礼见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将张一招到面前,说道:“本公子也要追加两千两。”
“可是下注霍多?”张一一本正经地问道,“世子此时下注,到时候也可挽回不少损失。”
霍多是氐人选手的名字,张一这么问,就是故意激将。
“本公子乃是加注原先的选手。”卫礼说道。
“世子好魄力!”一旁的周显等人围拢过来,纷纷竖起大拇指。
很快,张一将卫礼的银两收下,又详细记了账目,正要向卫礼说明赔率,却见他冷着脸,摆手表示不想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赔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输赢。卫礼堂堂伯爵世子,本就好面子,连输几场下来,不信邪的他非得大胜一场方能挽回颜面。
看台上说话的功夫,场上的比赛在继续。
为了避免双双出局,大多数选手都选择一上台就全力以赴,所以很快就结束战斗。有两对不急于求成的,也都在一炷香时间结束前决出了胜负。
比赛很快来到最终阶段。
持械比武,要比徒手有看点得多,既然是最精彩的比赛,当然得安排在最后进行。
伴随着鼓声,两名选手登上了擂台。
观众们屏息凝神,伸长脖子观看。
为了保证选手安全,比赛用的武器没有开刃,且选手都带着头盔,但毕竟是真刀真枪的对决,比不得赤手空拳,一旦途中有个闪失,最低程度也是血溅当场。
好在这场比赛双方用的都是钝器,一方持一根水火棍,另一方持两个骨朵,也就是锤头很小的铜锤,即便有个擦碰,也还不至于见血。
持棍的选手身形高大,足有八尺有余,手中木棍更是长达九尺。而使用骨朵的选手身材矮壮,手中兵器也只有不到五尺。
双方上台照面,两相对比之下,实力似乎有些悬殊。
老黑一声令下,双方当即投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