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没打算跟山春羽握手，他就是排斥。
    却没想到山春羽主动朝他伸手了，看向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可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裴衡觉得他的心事仿佛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看穿了。
    两人被迫握了手，姜亢宗就接过菜单开始点菜。
    她记得实验室所有人的口味，也记得贺教授和裴衡的喜好，看向山春羽时，想了想，她还是又在原本的菜肴上补全了酸甜辣清淡几种口味。
    她就不信了，真有人能抵挡美食的诱惑，小师弟要多吃几次饭，她也能观察出他的喜好。
    上着菜，作为这顿饭的主要角色，贺教授就开始和姜亢宗聊起了正事。
    “真的不打算考研吗？”贺教授有些可惜，“你是你们这届我最得意的门生了，我可告诉你，位置早给你留好了。”
    “那你继续给我留一个吧。”姜亢宗笑，“12月就要考研了，算算开学我就大四了，比起考研我还是想去创业。老师你知道的，我家乡比较穷，我从小穷怕了，有了钱，能做的事情才更多。”
    “所以你这意思到底考不考？”贺教授无奈，只觉得姜亢宗像个滑头。
    可裴衡却惊讶看着姜亢宗，他们一起在实验室里度过了三年，可是今天，他才第一次听到了关于姜亢宗的家庭情况。
    他眼神有些复杂。
    作为裴家人，从小他就从未考虑过缺钱的烦恼，父母也是鼓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原来他以为姜亢宗离开实验室去实习，是想避开他，现在他五味杂陈。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为钱烦恼放弃学业的普通人，而姜亢宗，无疑就是他们的其中之一。
    “考呀！怎么不考！只不过考研不在我的规划内。”姜亢宗说，“我会报名考试的，但不会刻意花时间去复习，我的重心还是创业。如果到时候过了分数线，那老头你的位置还是留给我，要是没有过，嘿嘿……”
    杏眼里是明晃晃的算计和撒娇：“那你明年的位置留给我。”
    “好家伙！我说怎么请我吃饭呢，你这小丫头请的是鸿门宴啊！”贺教授大笑，指着姜亢宗骂，“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当成了你退路？利用老头你是一点儿都不心软！”
    “哪能呢，你可是我最亲最亲最亲的老师了！”姜亢宗说着就拿起酒杯，又敬了贺教授一杯，“你说说，离了我哪里去找陪你喝酒的学生？”
    山春羽闻言看了姜亢宗一眼，他发现他对姜亢宗的预判有些偏差。
    他的这个师姐这么说，就不怕他转告老师吗？
    而且姜亢宗在饭桌上的样子，和他接触的样子又不同，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她？
    “那倒是！这些年喝酒的，就你合我心意。”贺景林喜欢姜亢宗，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机灵，在学业上一点就通。
    这样的人才，京华大学太不缺了。
    他喜欢小姑娘的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不像有的学生那么圆滑，她总会露出几分破绽和孩子气，最重要的是，姜亢宗真诚。
    即便有什么算计，她都摆在明面上，不会把老师当成傻子，还愿意陪着他喝酒，听着他唠叨。
    这样讨喜又聪慧的孩子，已经不好找了。
    贺教授又打听了一番姜亢宗的实习情况，听着姜亢宗说起金氏的研究项目，那些不保密的东西，她就拿出来和贺教授一起探讨。
    加上裴衡，三个人倒是讨论了一番未来的科技前景。
    “那你打算做什么？有方向了吗？”贺教授问。
    “我打算再看看，最近租了一个工作室场地，预计装修怎么也得两三月，两三月里，正好可以结束金氏的实习。这些天认识了不少其他项目组的同事，也打听到一些消息。”
    姜亢宗顿了顿，又道，目光里是勃勃的野心。
    “我想先调查一下市场，目前是想先做个小游戏，我没有太多的资本，真正想做的事情，目前的资金根本不够，老师我亏不起。”
    姜亢宗苦笑：“越是了解这些大厂在做什么，越觉得投入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不是我现在能够竞争的。所以我把目光先放到了下沉市场，既然争不过头部的，那我就去跟下面的市场竞争……”
    “反正大钱小钱都是钱，不过我对游戏市场还不太了解，现在也就是一个构想。”
    姜亢宗不好意思笑了。
    “主要大学兼职帮几个小游戏公司做过架构，我觉得挺简单的。”
    “嗯……”贺教授听着姜亢宗的想法，又为她指点了一下，提出了几个她想法上的不足和漏洞。
    就创业这件事，两人聊了很久，姜亢宗干脆直接掏出了手机，列了一个创业计划书。
    “我这儿有几位你们的师兄师姐的联系方式，”贺教授掏出手机，让姜亢宗去记录，“好像他们也是做游戏起家的，你可以去请教一下。”
    “老师，你真是我的好老师！”姜亢宗开心不言而喻。
    裴衡看着姜亢宗喜悦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姨夫产业下也有几家游戏公司，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要一份他们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姜亢宗知道裴衡家里是有钱的，他自己在学校附近就买了一套公寓，虽然平时就住学校，可有好几次，她都看见了裴衡开着同一辆奔驰车出去办事。
    “那就麻烦裴师兄了。”姜亢宗当然不会拒绝裴衡。
    裴衡却因为这个称呼，心脏猛然跳了下。
    在他的梦里，在他的床上，姜亢宗也是一次次在他耳边喊：“裴师兄，轻一点儿！”
    “裴师兄！喜欢你，喜欢！”
    他的耳根悄悄红了。
    贺教授却因为裴衡姜亢宗的对话，察觉出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笑着挑破两人。
    “对了，你俩现在在场，倒是跟老头我说说，那学校里的传闻是怎么回事啊？”
    “男未婚女未嫁，你们都没谈恋爱，难道真的没有考虑过一下彼此吗？”
    “没有！裴师兄是北城出生的少爷，还是京华有名的学神，我就一个小山村出来的，怎么配得上学长呢！”
    裴衡未说话，姜亢宗直接说话了。
    突然，裴衡握着的筷子直接被他捏断了。
    声响在包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