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弩箭正中那壮汉的胸膛。还好，有厚重的护甲在身，那支箭穿透护甲，入肉不深。
    壮汉冷笑一声，拔下弩箭，往地上一丢，挥刀扑向李友亮。
    “大人，小心！”随着一声大喝，四五个躲在人群中的弓箭手，一起抬起手中的弓箭，射了出去。
    “啊！”那个壮汉大吼一声，忙用双臂护住了脸颊和脖颈。
    箭弦与破空声响过，那个壮汉的手臂，胸腹部中了好几箭。他慢慢的放下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腹部，把箭一支一支的扒了出来。
    “护甲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的确可以保命！”他咬了咬牙，看了看箭尖上残留的血肉，恶狠狠的说道:“今天，你们都得死！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电老头上前一个箭步，将手中的长枪，从护甲的接缝处扎入了他的软肋。
    站在他身后的雷老头，腾空跃起，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一时间，锦衣力士士气大振，几十个弓箭手，不约而同的弯弓搭箭，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沉住气！保护好弓箭手！”李友亮对身旁的锦衣百户低喝一声，挥刀冲向了一个正在与几个锦衣力士纠缠的壮汉。
    海棠坐在车里，感觉外面的喊杀声有些不对，她站起身来，在段星云的搀扶下，走出了车门。
    几个锦衣力士抬着红果儿和百合、玫瑰的尸体从车旁走过。
    看着红果儿那无助的眼神，百合与玫瑰紧闭的双眼，她心头一紧，哭喊着走了过去。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海棠俯下身子，摸了摸百合的脸，转头看向红果儿。
    “娘！娘！我，我冷！”红果儿颤颤巍巍的抬了抬手，想要抓住海棠。
    海棠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低声说道:“不要怕，有娘在！一切都会好的！不要怕……”
    “娘！我不想死，娘！我不想死！娘……”红果儿可怜巴巴的望着海棠，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海棠早已见惯了杀戮，但，此时，她眼含热泪心如刀绞。
    “娘！”又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海棠的耳边响起。
    海棠心里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已经除掉护甲的茉莉脸色惨白，在锦衣力士的搀扶下，来到了她的面前。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海棠轻轻的放下红果儿，起身看向茉莉的脸。
    “夫人，她背部挨了一刀，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刀口很深，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一个医官模样的锦衣力士，低声说道。
    “快，让娘看看！”海棠看了看缠在茉莉后背上的布条，那斑斑血迹，让她心如刀绞，已经抬起的手，又慢慢的放了下来。
    “好好休息一下，娘，一会儿再来看你！”海棠握了握茉莉的手，安慰道:“不要怕，等回去了，娘给你找最好的郎中。”
    “娘！”见海棠要走，茉莉一把拉住了海棠的手，不安的看着海棠的眼睛。
    “放心吧！娘不会有事的！”海棠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轻轻的拍了拍茉莉的手背，转身离去。
    此时，李国豪正与一个壮汉对峙，他手中的长枪，已经被对方削成了两节。他一手握着半截枪头，一手握着半截枪尾。
    几步开外，那壮汉甩了一个刀花，摆开架势，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站在他身后的锦衣力士，悄悄的移动了一下身形，几个箭头露了出来。
    随着破空声和箭弦声响起，那壮汉忙收势，闪身。
    由于离得太近，躲闪不及，后背与肩头还是挨了几箭。
    还好，有厚重的护甲，抵消了不少力道，他人还不至于丧命。
    那壮汉转过身来，看了看偷袭他的弓箭手，恶狠狠的举起刀来，想先解决了他们。
    站在他身后的李国豪，突然发力，上前几步，腾空跃起，同时，抬起右手，用枪尾，狠狠的在他头上抽了一下；落地之后，把左手的枪尖，顺着腋下，护甲的接缝处扎了进去。
    那壮汉脑袋一震，身子一僵，无助的看了看远方，他想转身看看，身体已不再听他的使唤，腿一软倒了下去。
    余下的三个壮汉，见同伴陆续倒下，多少的心生畏惧。此时的他们已经不是刚刚参军的毛头小子，他们有妻儿老小，他们有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眷恋……
    但，他们是军人，是提督大人的一把刀，杀光眼前的人，是他们此时此刻的使命。
    他们只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大家的境况差不多，都被十几二十个人围着。想杀出去，难！
    “这些年，提督大人对我们不薄，只有以死谢恩了。”想到这，他们大吼一声，朝前冲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着箭弦声与破空声同时响起，除了弓箭手，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车队的前方。
    袁士乾带着锦衣卫新建的神机营赶来了，离着老远，他们就举起了手中的火铳。随着几声枪响，身中数箭的壮汉缓缓的倒了下去。
    浓烈的火药味伴着黑烟慢慢散去，抬眼望去，整个车队一片狼藉，哭喊哀嚎不断。
    李国豪跪在地上，怀里抱着玫瑰的尸体痛苦不已，多少个日日夜夜，大家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嬉戏一起战斗……为了他，玫瑰付出了很多很多，直到生命结束，一句怨言都没有说过。
    放下玫瑰，李国豪又来到了百合的尸体旁，慢慢的跪下，他看了看百合的伤口，又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多好的姑娘啊！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最后，他来到红果儿的尸体旁，捧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他想好好的看看他的容颜，可惜泪水挡住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李国豪慢慢起身，把正在哭泣的蓝莓、茉莉、柳青青、达鲁伊娃、段星云挨个儿的搂进怀里。
    五里坡是个好地方，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蓝莓，她强装镇定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百合与玫瑰毕恭毕敬的叫他少主，她们第一次与自己交手，丝毫不落下风；卧牛山上茉莉那惊恐无助的眼神，看了让人心生怜悯；丽城一个小院里，红果儿那无所畏惧的笑容，落落大方的谈吐，不断浮现在眼前……
    海棠让几个锦衣卫，把红果儿、百合、玫瑰的孩子抱来，与他们的妈妈见最后一面。
    三个孩子不哭不闹，自顾自的咬着手指，拨弄着锦衣力士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