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都猜测信并未送出去，就算北王再昏庸也不可能弃我们于不顾，因为太子殿下会阻止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从百姓口中听到东方彧，而且有关他的评价似乎还不错，因为眼见为实，并未有人见过他亲手杀人。
    “若不是有路人进城帮忙，我们都以为这座城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出路了。我们曾经意外也往外送了好几回信，但都石沉大海，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所以后来就没人出去求救了。所以，当我们听到你们是专门来救我们的才会有怀疑。”
    “如今城中的外来者并非都是自愿留下的，他们也怕被‘灭口’。还有人猜测与怪力乱神有关，不帮忙救人就算了还胡说八道，也就那些闲人才会有空想些有的没的。”
    ……
    在场帮忙的人中有安然无恙的，也有只有轻微症状的，因为曦棂的到来他们难得休息，原本紧绷的精神一松懈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心中的复杂想法忍不住一下全给宣泄出来。
    曦棂也没阻止，为了接下来的工作，即使是片刻的休息也很重要。
    曦棂和夜阑并未参与他们的“互谈”，众人也没有任性，每个人都知道眼前的紧急情况，他们很快又投入制药的工作中。
    虽然药材并未找齐、治愈可能性也不是很高，等待最后的几味药的时间得将现有的药材备好，他们相信锦殊姑娘会有办法杀死瘟疫的。
    曦棂靠在夜阑肩膀闭上眼休息，身上或多或少有些脏乱，但在这情况下也只是换了身衣裳这一路忙下来确实累人。
    若她是“林轻绵”,肯定会笑自己两辈子作为医者第一次这么辛苦。
    “怎么样，明日可以到吗？”
    双双沐浴后，曦棂趴在软榻上享受着夜阑的按摩，想着时间紧迫，她懒懒地开口。
    那是活生生的生命，曦棂再冷血无情也不会放任不管。
    因为有在乎的人、慢慢有了自己的性格情感，她的善良悲悯之心也随之升起，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不介意去遵从“职责”。
    从进城到如今已过了五个时辰，城中的所有患病者死亡病情都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虽然这里没有全面的草药，无法让她随心随欲的搭配使用，但曦棂还是有办法压制几日的。
    “可以。凡是有过治疗瘟疫的大夫我已经命人请过来了，可惜，能帮得上忙的只有七个，剩下的都是来打下手的。”
    夜阑可没给曼珠沙华磨蹭的时间，他们从没让他失望过，无论何时何地。
    曦棂其实可以跟曼珠沙华传音的，只是她不喜欢和陌生人交谈，因此就把麻烦事交给了夜阑。
    花满楼的通讯是可以单方面切断联系的，纳兰如懿在南渊就曾拒绝他人通信，这还是曦棂在询问“林轻绵”时她主动提起的。
    曼珠沙华之间的联系可以凭借心声联络对方，因为信虫之间有自己的交流方式，曦棂也只是思索了一会儿就不再究其原理。
    就和她的神力一般，世上还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神奇之事，只是极少有人发现而已。
    东边的天色已渐蒙蒙亮，二人很快就爬上床休息，劳累了一日得养足精神，翌日同样不会轻松。
    城镇外圈多是房舍和平扩的绿园，坚固的泥地、青石板的街道走起来并不困难，逛完这一片也花了大半日。
    走在城中村的田间小道上，眼前除了精致打理的稻田山林、菜地鱼塘，还有荒草丛生的荒山野岭。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溪而上，一片片绿油油的水田被杂草疯长的荒地代替，贫瘠的田间还能看见一些残留的破农具，空置的农舍边扔了几只农药罐子，透露着破败的忧伤。
    “这一片看上去不是常年荒废的样子，只是这地受的伤害并不寻常。瘟疫是近期才发生的，败废的时间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对，难道有什么东西可以瞬间杀死一大片生物？”
    夜阑蹲下挖了一小块土放在指尖捻了捻，也清楚这是人为的惨案。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此大的疫情有两个地方非去不可，眼下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普通的毒药。”
    曦棂踩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如履平地，夜阑还是担心她摔倒紧握她的手小心护着，反倒没注意自己的脚下。
    “小心！你别光顾着我。”
    “好，我会当心的。”
    夜阑对曦棂的关心很受用，他就微撅起嘴唇凑上去在她脸颊上碰了碰，笑眯眯地将她抱下田埂。
    “整个城镇的饮用水源就在前面那座山，依你之见可能与此无关，不过在附近发现了大片生灵枯竭的痕迹，或许我们会发现些什么。”
    昼渐长夜渐短，夏日的天开始慢慢升温，不过只是白日晒了些，晚些时候随着太阳西移，凉凉的夕风给整个城镇驱散了许多才堪堪到来的暑气。
    被夕阳笼罩的城中，寥寥几盏暗淡的油灯为这幽暗消减了些哀伤，几户房舍飘起了袅袅炊烟，那是为忙碌一日的人准备晚饭的讯号。
    曦棂拉着夜阑逛了许久，二人寻到一处阴凉干净的石墩坐下，望着朦胧的太阳吹着风，迷迷糊糊间舒服地闭上了眼。
    正感受着山野田间的惬意，曦棂忽然觉得这样一幕很熟悉，靠着夜阑的肩膀陷入了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