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女帝勃然大怒,“蹭”的一声站起身来,冰冷的目光扫视下方,喝道:
“我大周近些年不说繁荣昌盛,但也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国库充盈,又怎么会连区区四百万都拿不出来?
“难不成朕成了穷光蛋吗?
“还是说,是你这个户部尚书,都将国家的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啊?冤枉啊陛下!”
户部尚书被吓的面如惨色,连连磕头:
“臣对大周的忠心天地可鉴,断不会做出此等逆臣之举啊!”
“既然没有,那你倒是说说,朕的钱都去哪儿了??”
女帝不为所动,眼神冷漠的像是要杀人。
户部尚书为了保命,只好咬牙说道:
“回陛下,我大周虽每年税收近亿,但每次税收钱还没入国库之前,各项花销的计划报表便已经先行呈递上来。
“若是按照提前拟好的花销来算,每年确实所剩不多,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钱啊!”
女帝听懂了,但也正因如此,才愈发感到荒谬,顿时冷声道:
“都有哪些花销?竟能一年花掉近亿两白银?
“说出来与朕听听!朕倒要看看,这么多年来,钱究竟去哪儿了?”
户部尚书用袖口擦了擦汗,赶忙答道:
“回陛下,这每年税收,其中大半花销多是在鹿鸣军的身上。”
“鹿鸣军?”
女帝闻声沉默。
哟哟鹿鸣镇天下!
作为大周的王牌军队,虽是岐王一手创立,但那名义上好歹也是女帝直属的亲军!
所拥有的待遇,自然不是境内寻常军队可比。
再加上,鹿鸣军这些年来在岐王手中,所展现出的战力确实也是有目共睹。
就连曾称霸乱世百年之久的“大宁铁军”都奈何不得。
旌旗所到之处,攻无不克,列国无不臣服!
俨然已经成了大周的代言人,它自然配得上倾注如此多的心血。
只是......
即便如今岐王已死,可她竟还是不能将鹿鸣军如臂使指,这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善事啊。
女帝眼神微眯。
想起自己曾派人到南境,让鹿鸣军主动出击打退来犯的大宁军队。
可那“代帅”明陵,竟假意回避,不接圣旨。
甚至还让军中虎将之一的祁鸿出面,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推脱掉了?
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大宁来犯在即,不宜阵前斩将,她非得治这些人一个大不敬才行!
心中似乎有些郁闷,女帝连带语气也不是那么善了,冷冷的说道:
“那还有呢?”
户部尚书连忙回答:
“剩下的钱,一部分用于发放官员俸禄,一部分拨调到各州府县,用于日常开销调度,一部分用于修缮道路,改良路况,还有一部分......”
“等一会儿。”
女帝抬手打断了他的汇报,疑惑道:
“修路?修什么路?”
户部尚书一愣,答道:
“修、修通商的路啊......
“这是岐王,啊不,这是路贼,当年所拟定的策略,说什么要想富,先修路?
“中原四通八达,只有将路修好了,愿意来往通商的人才会多,这样,我大周的经济才能被快速带动起来。”
女帝闻言皱眉,呵斥道:
“路苍澜这是将国库当成他私人的钱袋了吗?有钱时,不想着储备不时之需,竟如此挥霍!?”
户部尚书见状,也是赶忙想撇清关系,就说道:
“陛下,臣当时听到这话也觉得很扯淡,这大宁占据了中原那么久,也不曾听过修什么路啊。
“所以臣当时是想反驳来着,但奈何彼时的路贼权势滔天,臣实在是......”
女帝脸色不悦,但终究没有出声斥责。
没人比她更了解昔日岐王手中的权力,他若是开口,这整座朝堂自然难以拒绝。
所以重新稳定了一下情绪后,女帝再次出声问道:
“修路花了多少钱?”
户部尚书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
“每、每年三千万两?”
“什么!?”
一听这话,女帝顿时坐不住了,瞪大眼睛问道:
“光是修个路,一年就能花三千万两??
“路苍澜这是疯了吗?他为什么事先一点都不向朕禀报?”
一见女帝这反应,户部尚书瞬间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连忙附和道:
“是这样的陛下,因为修路是技术活,再加上中原占地广袤,四通八达,全修缮的话,所雇佣工匠的数量动辄就要高达数万人。
“这些人的雇钱加起来算,差不多每年是需要这些钱的......”
卫九歌自幼在深宫中长大,不是那么了解民生经济,只觉得听户部尚书这么粗略一盘算,是有些道理的。
毕竟她一顿饭就要花掉几百两银子,这还是刻意节俭的结果。
这动辄数万人......
想必花销定不小!
女帝不禁攥紧了拳头,银牙轻咬,心中不断冷笑。
她说怎么在岐王府查抄不到多少钱呢,合着钱全都被用来以这种形式给“铺张浪费”掉,摆气场了啊......
不愧是岐王,出手还真是阔气啊!!
若非今日她突然查账,只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女帝脸色愈发冷漠。
每年三千万两,就被用来修个路?
这路到底是用来通商的,还是用来便于宁军车马北上,征伐中原的!?
路苍澜啊路苍澜。
朕许你以岐王,没想到你到头来竟然还与那个宁国皇姑有所勾搭?
哼,你当真是死的不冤!
女帝也不知是因为钱花的太多,还是觉得路苍澜这般“为宁国着想”而感到不爽,只在心中又将路苍澜咒骂了一遍。
但骂归骂,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啊。
既然没钱赈济灾民了,那就先镇压叛乱吧......
女帝将目光重新凝聚在兵部尚书方韦身上,开口道:
“你,即刻调兵,剑指岐州。
“朕要在十日内,听到逆贼全都被斩首,岐州恢复往日安宁的消息。”
方韦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跪地接旨,而是问道:
“陛下,如今鹿鸣军全都聚在南境,以防宁军偷袭,若是这时候调遣他们,难保......”
“朕何时说要调遣鹿鸣军了?”
女帝神情不悦,呵斥道:
“我大周难道就只有鹿鸣军这一支军队吗?
“岐州附近的其他府兵呢?朕养着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兵部尚书一愣,脸上涌现出一抹为难之色:
“陛下,军队不像其他机构,每调动一次,就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如今国库空虚,若是再贸然调动府兵,只怕更会让我国财政,雪上加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