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启奏陛下,烛影密报,原先岐州的黄巾逆贼在败亡后,逃往凉州的过程中遭遇北凉军,现已被北凉军正式收编!”
“......”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
迷迷糊糊尚在睡梦中的女帝便接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那些曾在岐州作乱,将大周西境扰的不得安宁的逆贼,竟然全都被北凉给收编了?
这是什么意思?
相当于我家的仇人好不容易被我整惨了,给撵出去了,结果一转眼,又被我的邻居给收留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逆贼是我大周点名要收拾对象的吗?
嗷,我话都放出去了,结果你这边反手给我来一个公开收编为军?
那这不是诚心给我上眼药吗!?
尤其是,这邻居还是北凉!
北凉是什么?
是很早之前便已经臣服在大周脚下,每年上缴大量骏马作为朝贡,以乞求苟活的附属国!
如果这公开整编为军的消息是大宁发出来的也就罢了。
毕竟大宁这些年虽显颓势,不如大周如日中天,但毕竟人家祖上阔过啊。
大周一时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但北凉?
你凭什么给我上眼药啊?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女帝气的奈子疼,瞬间就睡不着了。
虽然理性告诉她,这时候选择忽视北凉是最好的。
因为这事儿说到底,无非就是面子上过不去,大周实际上的利益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不值当为此大发雷霆。
况且如今南境之战如火如荼。
这时候一旦公然声讨北凉,弄不好会让那位年轻的凉帝再生出反心来。
到那时,大周的情况只怕会愈发棘手。
但感性却告诉她......
去他妈的理性!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国与国之间,争的不就是一个面子吗?
为什么以前那些大一统的王朝,都热衷于让草原部族向他们朝贡?
要知道,每年草原朝贡的,不过是三四千头牛羊,但朝廷却要为此降下十倍乃至数十倍的金银绸缎赏赐。
从根本利益上来讲,这并不划算。
但那些帝王们还是做了。
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是“面子”问题啊!
是将来能写到史书上的“功绩”!
你自己想想,是万国来朝的“天可汗”好听,还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中庸之主”好听?
不言而喻......
北凉之于大周,犹如南吴之于大宁。
区区一个附属国还想翻了天了?
那还得了?
女帝睡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喊来殿内侍女们更衣,并让李秀衣赶忙去催人敲响晨钟,准备早朝。
“当当当——”
宫廷内,当青铜古钟缓缓敲响,沉重的钟声已然开始蔓延在了整个白玉京了。
而那些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大臣们听到钟声后,也都是苦笑一声,不敢有任何耽搁,赶忙更衣备马,迎接今日的早朝......
金銮殿上。
姗姗来迟的女帝并未直接就坐龙椅,而是在龙椅前来回踱步,美眸冷冷的扫视着下方一众头也不敢抬的朝臣。
沉寂许久,最终红唇微启,缓缓开口道:
“各位!知道吗?
“今日一早,北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原先作乱于我西境岐州的那帮黄巾逆贼,如今被北凉正式收编成军了......”
这是烛影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情报,是第一手的消息。
所以底下那帮朝臣们自然不知。
只是听到女帝如此说出后,皆是面露愕然,一时还有些不太相信,纷纷议论了起来:
“北凉?不会吧?他们早些年不就已经臣服我大周了吗?怎么突然会如此行事?”
“素有传闻,说是那凉帝野心勃勃,即便常年寄情山水,但也难掩其鲸吞天下之志......想来,也是有些道理的。”
“据我所知,早些年那凉帝便是败在岐......那路贼手中,这才不得已对我大周俯首称臣。”
“如今他们应该是见那位死了,所以不该有的妄念便再度死灰复燃了。”
“不错,否则此举该做何论?确实有些逾矩了,或可派人入凉,询问那凉帝缘由。”
“......”
众臣的议论声时不时传入女帝耳中。
这让她的娇颜愈发冰冷,嘴角扬起一抹刻薄的弧度:
“派人入凉,询问缘由?这还有什么可问的!?
“朕有烛影在手,情报方面断断不会出错!
“分明是那北凉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否则何以行此荒唐之举?是在公然挑衅我大周的威严吗!?”
说到最后,女帝袖袍一甩,话语中的怒气俨然已经压制不住,迸发而出了。
而朝臣们直到此刻,也是大概心中能猜到他们这位陛下的想法了。
一些老人虽面有犹豫,但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出声劝道:
“臣闻陛下之意,莫非是想起兵讨凉吗?”
女帝下巴微抬,神色傲然道:
“不错。
“此等野心,朕以为,当用雷霆手段镇压之!”
“不可!”
话音未落,便有老臣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反对道:
“陛下,如今南境正值大战,比起一个小小的北凉来说,显然还是襄樊的主权更加至关重要!
“因为那决定了我大周能不能继续再稳坐中原,还望陛下三思啊。”
女帝柳眉轻挑,有些诧异的问道:
“南境大战跟起兵讨凉之间有什么关联吗?朕何时说过襄樊不重要了?”
那老臣明显一愣:
“可如今随着周宁大战,南境战场已经将我鹿鸣精锐尽数拖住了啊。”
坏了!
一听老人说这话,站在女帝身边的李秀衣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
联想起昨夜陛下对鹿鸣军的抱怨偏见,今早再一主动提起非鹿鸣军不可,那不是摆明了要往枪口上撞吗?
果然。
女帝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似有愠怒:
“跟鹿鸣军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大周沃野千里,就只有区区一个鹿鸣军吗?
“朕的百万雄师何在?”
“这......”
老臣苦笑一声,解释道:
“陛下,恕臣直言。
“此次岐州平叛,事实已经说明了,我大周军队早已内外腐朽。
“除却鹿鸣军这一支常年征战的精锐外,其他府兵一旦调动,都充满着极大的未知性,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实在不易轻易涉险,以至江山动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