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云被脚前一块石头绊倒,背篓往前倾的同时将他带了一个跟头,他爬起来后瞪着地上的罪魁祸首,“连你也觉得我很好欺负是不是?!”
杜青云愤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捡起石头使劲扔了出去,正好是路奕的方向。
还好,没砸中。
路奕一个跨步躲开石头,暗自庆幸自己矫健的意识还没退化,条件反射还跟得上。
再抬眼,杜青云已经发现她,瞳孔明显一震。
“你来干什么,我问你来干什么?!”杜青云握紧拳头,起先声音轻的像气音,后面吼着质问起路奕。
路奕摸了摸鼻子,迎着他目不转睛的注视走过去,并没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蹲下将那个装满东西的背篓捡回来。
就像闲聊一样,路奕扶正背篓,随口问道:“这么多野菜,都是你采的吗?”
杜青云依旧盯着她,闻言强调道:“都是我采的,是我一个人采的。”
“挺厉害。”路奕将背篓还给他。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采野菜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
路奕听着他的得意洋洋,垂目落在他通红干裂的手上伤口处,又很快移开,低头“嗯”了一声。
杜青云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不是住在大河镇吗?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他悄悄翘了一下嘴角,随后一脸执拗的等待答案。
路奕顿了顿,唇边微微上扬,语气有些无奈,“我来看你。”
“看了然后呢?”杜青云很快追问,眼神急切,不放过路奕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像是在期待什么。
路奕阖了阖眼眸,神色平稳,说道:“就看看你啊。”
“我稀罕你看吗?你以为我是什么,你想来看就来看,想不管就一年两年不露面?我要你看?!”杜青云一下子怒了,红着眼眶将路奕吼得微微怔住。
他抬手捂住眼睛,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哪有你这样当……”
路奕正听着,杜青云却突然顿住,不肯继续说了。
路奕轻叹了口气,将红包放到赌气的孩子衣服兜里,“这是我爹给你包的压岁钱,你拿着。”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你以为我很可怜吗?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杜青云梗着脖子大声吼,手上却下意识捏紧温热的红包,视线也追逐着路奕渐渐站起身。
“没有施舍你。”
路奕纠正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是你爷爷包的压岁钱,你可以收着,以后日子过着,留着是个保障。”
她顿了顿,继续道:
“光发脾气不会改变你现在的境况,我也确实不欠你什么,我给了你一条命,没有一直养你,和离时是你一直主动要留在你爹身边的。”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痛苦,并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杜青云呼吸急促起来,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那如果,如果我没有主动,你会跟我爹争取要我吗?”
路奕有些诧异,很快,不用思考就给出了回答,“那也不会。”
杜青云眼神晦暗下去,当即苦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我不该问你的。”
余光看见走出杜家的柳氏,路奕思考了一下,补充道:“如果是现在的你,可能会吧。”
说完不再看背后陡然放大的哭声,路奕朝着柳氏走过去。
两人循着来时的路,走回面馆,路奕先是结清一锅猪杂汤还有面条的银子,然后拿出契书对照,柳氏再将押金退还给路奕,这一趟的事情,就算做完了。
告别后,路奕简单逛了逛杨树镇,看见新鲜好奇的东西,就直接拍银子买,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它们收进空间,回到大河镇时,手上只抱着那一锅猪杂汤,小拇指上挂着一袋子面条。
路父路母站在门口张望,看见路奕回来,路父连忙伸手接过那一锅猪杂汤。
“爹,娘,你们该不会站在门口等了我一天吧?”
“那不会那不会,我跟你娘是算着时间,才出来的,拿捏的刚好!没多会儿你就回来了,还买了这么大一锅吃的。”
路父嗅了嗅,“猪杂吧?”
“行了行了别闻了,端厨房去,还有面条也一道拿过去,我晚上给你们下猪杂面吃。”路母安排完路父,拉着路奕往屋里走,一肚子疑问就快涌到脸上了。
“娘,我有点饿,吃了饭再盘问我吧?”
“饿了?行,娘这就去烧水下面条。”路母问到嘴巴的话又憋下去,着急起身离开。
半道又折返回来,敲了下路奕的额头,“你这孩子,娘那是关心,怎么成盘问了还?”打完才舒畅的回到厨房开始忙碌。
路安远继续认真练字,压下上扬的嘴角,看他忍得辛苦,路奕也佯装没有看见,伸手揉了揉不咋疼的额头,扭头开始间歇性母爱关怀路思思。
“思思,想娘不?来抱抱。”逗小孩最有意思了,路奕饶有兴趣的摊开手。
路思思往路奕两只手上看了看,没找到糖葫芦也不失望,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娘……”整个人扑进路奕怀里,亲热的不行。
晚饭一家人吃面条,路母给路奕浇了满满的猪杂,看着她吃起来填饱肚子,脸上带起温和的笑,开始一句接一句的问,路奕也一句接一句的答。
只是这走向……
从杜家人的现况,还有杜青云相关的态度,这还算是正常, 后面渐渐问起路奕对于男人的看法!
路奕:“?!”她放下筷子,一把抹干净嘴角。
“娘,您说吧,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您面前嚼舌根了,您告诉我,我现在去收拾了。”
“收拾什么你收拾,你给我坐好。”路母眼中一急,拽着路奕的袖子不放,生怕她一不留神就跑去别人家砸门。
好好的闺女,以前性子说得不好听,是太死板温驯,现在好了,自我放飞到动不动要刷起袖子跟人动手,这也太极端了,路母拿着手绢轻摇了摇头。
可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总不会被别人欺负,是欺负别人去了,路母眼中又溢出一丝笑意。
“娘,那人是谁?您告诉我。”
再面对路奕的询问,路母讪笑,悄悄移开视线,桌下不动声色踩了路父一脚。
眉毛突然一跳的路父挤出一抹微笑,“闺女,爹知道,爹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