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骑马走在前面,两排御林军护在两边,几百民夫拉着二百多辆粮车,缓缓驶入乐都城。
“粮食!”
“朝廷的赈灾粮到了。”
百姓们目睹这一切,眼睛中顿时闪出明亮的光彩。
“钦差大人说了,赈灾粮一到,粮价就要大跌。”
“钦差大人没骗咱们。”
百姓们激动万分,眼睛都盯着粮车,他们还有点怀疑,会不会是钦差糊弄他们。
李浩骑在马上大声呼喊:“陛下有旨,乐都县大灾,特批赈灾粮,这是第一批,过几天赈灾粮会源源不断运来,乐都县再也不缺粮了······”
“陛下没有忘记我等,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
百姓泪流满面,大喊万岁。
“咚!”
一声闷响,一个米袋从车上掉落,摔出一条裂口,白花花的大米顺着口子流淌出来。
两个民夫急忙将米袋子抬上车,又慌忙去把米捧进车里。
押车的兵丁不耐烦地喝道:“就这么点米,捡个啥?赶紧跟上,老子若交差迟了受罚,拿鞭子抽死你们。”
运粮车队渐渐远去,百姓们迫不及待地扑上前去,捡起米仔细查看。
“真是米!”
“咱们有救了!”
欢呼声瞬间响起。
“谁再说钦差大人是狗官,我跟他急。”
“我儿子正在排队买粮,我得去告诉他,今日就买一斗。赈灾粮来了,明日粮价定会下降。”
“我也去。”
······
“演戏,他们在演戏,就掉下去的米袋子里是米,其他都是土或者沙子。这群蠢货,被那小子骗了······”
韩慕疯了一般吼叫,早没了先前的从容。
他后悔自己心太贪,若是以前就抛售,至少还能回本。
现在已呈骑虎之势,咬牙骑着还有一线生机,从虎背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两位,谢家小子的这点小伎俩骗不到明眼人,咱们全力扫荡,等官仓中的粮食没了,他的把戏便不攻自破。”
姜辉有气无力道:“韩老说得对,咱们共进退,全力扫荡官粮。”
“可惜官府不让多买,不然一天就把粮给他买光······”
沈卓叹息一声,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见韩府管家跑进来,兴奋地喊道:“老爷,大喜事,大喜事······”
韩慕愕然道:“什么大喜事?”
“老爷,衙门现在不限额了,谁想买多少粮就买多少。我手中的钱全部买了粮食,这会儿回府取钱······”
轰!
三人顿时呆若木鸡。
少顷,姜辉拱手道:“韩老,我突然记起,今天儿媳坐月子,估计这会儿该生了······”
说罢,转身就走。
沈卓没有说理由,拱拱手也走了。
“别走,这是谢家小子放的烟幕弹,官仓本没多少粮,他故意这么做,就是让粮商误认为官仓存粮很多,心态崩了就会低价抛售。阴谋,这是阴谋······”
姜、沈二人脚步匆匆,根本没回头的意思。
他们恨死韩慕了。
要不是韩慕不让抛售,也不会出现这种死局。
赶紧把买粮的仆从撤下,及时止损。
然后降价抛售存粮,快速回笼资金,再迟可就全完了。
韩慕怔怔站着,感到自己从一个无尽悬崖跌落,一直落不到底,却知道结果肯定是粉身碎骨。
“老爷,咱们还买粮吗?”
管家看到韩慕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怯生生问道。
“蠢货,还买个屁,赶快把所有人都叫回来······还有,开店售粮,我们也卖一百一十文一斗,要快······”
韩慕醒悟过来。
现在就是赔本也得卖粮。
若是强撑,一旦乐都城粮价稳定下来,他手里的粮食就变成陈粮。
除非今年全国大灾,否则他的陈粮连二十文都卖不到。
哎!
纵横商界一辈子,竟败在一个少年手里。
还败得惨不忍睹。
······
粮商全慌了。
尤其是外地粮商,更觉得天塌了。
他们听到乐都县城粮价暴涨,便从别的地方购粮,日夜兼程前往乐都城,就想大捞一笔。
说实话,他们的收购价比乐都的低,但成本却不低。
运费、人工、库房等等加起来,每天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在乐都城多呆一天,就多花好多钱。
既然来了,自然贪图高利润。
他们也囤粮,计划在最高峰抛售,但现在计划完全落空。
官府不但卖低价粮,还封锁城门,不让一粒粮食出城。
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
若乐都城的粮价降了,他们没把粮售出,再把粮食拉回去,那就赔死了。
尤其那些借巨款来发财的粮商,肯定会赔个倾家荡产。
“卖!”
一个外地粮商一咬牙道,“以一百一十文的价格,全部抛售。”
少顷,一个伙计进来道:“掌柜的,隔壁粮店售价一百零五文,百姓们都去他们那边买粮了······”
“娘的,没法活了,咱们卖一百零二文······赶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掌柜心疼得紧,却是个明白人。
先出手还有点活路,后出手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以四十文的价格收购,算上其他耗费,还有这些日子的消耗,成本价差不多八十文间。
一百零二文卖了,还能赚点。
等其他粮商反应过来再降价,他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了。
顿时,百姓纷纷闻讯而来,全在他家买粮。
百姓的想法很简单,谁家便宜就买谁家的。
“狗日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咱们也降价,贴出告示,一百文一斗······”
外地粮商再都坐不住了,逼迫自己挥泪大甩卖。
······
“谢书贤,你这降粮价的办法我想通了部分,还有部分没有想通,你看······”
汤断尘又来求教,谢书贤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汤公公,咱们换身便装,一起出去逛逛,你就知道了。”
“有什么好逛的?你告诉我得了。”
汤断尘没好气地嘟囔着,心中对谢书贤很是不满。
他是大炎第一太监,谢书贤这小子却一点都不把他放在心上,张口就能告诉他的事,偏要让他自己去悟。
太过分了!
谢书贤戏谑道:“好戏开场了,你真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