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忽然愣了一下。
    智驾？
    回家没告诉他自己打车回来？
    以往从省城回家，他都是提前告诉老爸来高铁站接自己的，只是最近他才……
    老爸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这么隐晦的提醒自己？
    不然为何说要我买车？
    还提起了智驾？
    不得不说，跟嬴政、李斯那些政治家待久了的他，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保持着一份单纯——以红喻为首的女婢们居功至伟……
    他决定跟老爸好好谈一下，于是走到一旁主动关掉了电视。
    李天明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
    “爸。”李缘坐到了桌子对面：“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你胆子变大了，连你老子的电视都敢关？”
    “……”
    李缘沉默了一下：“爸，家里还有路子吗？”
    李天明沉默了一下。
    貌似上次他问这话时，拿出了一些……
    “你又去盗墓了？”
    “没有！我像那种人吗？”
    “像极了。”
    “……”
    “你以前回家，都会提前跟我们说下，最近几次都没说了。”李天明停顿了一下：“而且你跟我一样，不管公交还是出租都晕车，但开车就不晕。”
    原来老爸是因为这个才说啊！
    “还有今天是工作日。”李天明看着他：“你说过你不喜欢体制内的氛围，你又在搞些什么事，我可不信哪个私企老板会允许你在工作日回家探亲。”
    “你回来有事？”
    李缘挠了挠头，总不能说因为我在大秦待久了有点想你们吧？
    没等他说什么，李天明就接着说道：“我反正没了，之前那个收古玩的朋友，这还不到一个月就又喊他，他和他交情再深他估计都要怀疑我犯法了。”
    “我以前的战友们到是地位有很多高的，什么行业的都有，但他们和你爹我为人差不多，我可以相信你，他们可未必。不给他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们恐怕很难替你出手一些东西。”
    有时候，战友情也是要遵从底线的，这是大部分华夏军人哪怕退伍了也会有的纪律。
    而很明显，古董这玩意……在违法边缘……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
    “这是啥？”
    “家里的其中一张存钱卡。”李天明停顿了下：“另外一张是给你弟弟留着的，我和你妈都有养老金，所有的钱都是给你一半你弟弟一半，里面还有三十多万。”
    李缘摇了摇头。
    “我需要的不是钱，是路子。”
    李天明沉默了一下：“药材什么的可以找你五舅，我帮你去，别的就算了，咱们家只是普通老百姓。除非去找你妈的那个老同学。”
    那个在市政府里当大官的叔叔？
    那还是算了吧……
    李缘宁可找一些偏远地区的金店去换钱，那虽然有些麻烦，但也没那么麻烦。
    “我自己想办法。”
    李天明点了点头，也没动那卡，就让它摆在桌子上，自己去打开了电视。
    “爸，你没别的要说了？”
    “找个老婆回来。”
    “……”
    “那您老还是指望我弟弟吧。”
    李天明顿时就恼火了：“那你呢？你要出家？”
    很显然，别的话题都好说，甚至李天明发现儿子有问题都可以不问，可在传宗接代这事上，华夏父母都一个态度……
    “不是！我现在没那想法！我随缘的！”
    辩解了几句，李缘回到了自己房间。
    卡他还是没要。
    但他心里却微微有些震惊。
    自己老爸在医院设备科当维修工，还是当初那个五舅没退休之前给他安排了一个临时工位置、后来他努力考成正式工的，二十多年了依旧只是普通员工……从没出去旅游过，而且由于设备科人少，天天都在医院里加班。
    老妈以前开过洗衣店，也在物业公司干过，如今经济不好她就失业回家养些鸡鸭鹅种田了，村里和城里天天两头跑。
    怎么看自家都不算出众。
    可算上之前老爸给自己的钱，他们家存的钱居然就接近百万了——从小到大，他们可没亏待过自己和弟弟，那这二十多年下来，他们自己是有多省？
    “可我居然还这么咸鱼……实在不应该。”李缘开始深刻反思自己。
    半个小时后。
    找到了一些目标地点的李缘来到了南美某地。
    这里是他以前光顾过的一个工厂。
    这次他决定‘努力’一点。
    “真是稀奇，我上次拿了一仓库的货还把仓库烧了，现在不过才三天吧？他们的安保措施居然还是这鸟样？”李缘都乐了。
    虽然他知道除少部分国家外，地球上大部分国家都烂得不行。
    但烂到这个程度还是他没想到的。
    ……
    赵国王宫。
    刚刚结束完朝议的赵偃心情很不好。
    两天前，他借故杀了一个反对得最起劲的大臣，并且直言‘李牧如今才是前线主将，寡人相信他’。
    然后他从北方三郡抽调了数万骑兵南下，今天到了邯郸城外的大营，表面上是为了准备和魏国打架，实际上就是为了震慑群臣。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消停一点了吧？
    可他没想到，今天的朝议，居然有五分之一的大臣告病在家！
    今天告病在家，明天你就敢辞官！
    明天你敢辞官，后天你是不是就要造反？
    这着实把赵偃气到了，可一时却又不敢对他们来硬的，不然更多的臣子告病在家朝廷就得停摆了。
    可是……为什么呢？
    当初那秦王也杀了臣子啊！还是他的功臣和王叔呢！
    怎么秦国没这破事？
    其实除了赵偃自己外，其他人或许都能看出问题所在。
    不是说赵偃的计策错了，而是人不行。
    计策还是那些计策，方法也是那些方法，可如果人不行，结果也会天差地别。
    如果拿兵法来做比喻的话：
    你是个普通人，学习完了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现在给你匹配一个同样只能用这些计策的对手——东吴大都督、水陆双战统帅、三国第一儒将：周瑜。
    杀人立威没错。
    给改革的臣子撑腰也没错。
    可他的操作有问题……
    “大王！郭相国求见，还带了一个秦国人。”
    宦者令走过来，在赵偃耳边低声汇报。
    赵偃眉头一皱，让他们去偏殿了，并且撤掉偏殿里其他人。
    等赵偃去了之后，看到的是郭开和秦国使者隔着远远的坐着，谁都没搭理谁。
    赵偃乐了：“郭爱卿，为何不乐啊？”
    “大王！”郭开连忙起身，语气不忿：“这秦国人好生无礼！若不是大王给臣府邸加派了人手，不然还真让这厮趴在马车下混进府内了！”
    趴在马车下，加派的人手……
    这两句话让赵偃心里的一丝不悦悄然消失。
    他看向秦国使者，对方正起身见礼：“见过赵王，实在是在下此行需要隐秘，王宫又太过严密，只好找郭相国了。”
    “我侄女当初也是这么死的吧？”郭开似乎被气到了，直接质问了一句。
    秦国使者面带微笑：“对郭相国之事，在下深感痛心，只是在下什么也不知道啊！”
    “爱卿！坐下歇息会。”赵偃拍了拍郭开的肩膀。
    随后看向这个秦国使者：“使者此来，所为何事啊？”
    “秦国已从楚国得到消息，楚王早前已答应齐王要求，准备出兵五万支援魏国；另外，韩王也同意支援了，齐国想必也在聚兵。”使者的话让赵偃和郭开都面上一惊。
    当然，赵偃是真的惊了，郭开是装的。
    “至于魏国，想必赵王已经知晓了，贵国武安君还占着他们三座城池呢。”
    赵偃心里盘算了一下。
    楚国五万，韩国估计只会出一两万做个样子，齐王暂且不知，可魏国若全国动员绝对可以出十五万以上兵力，再加上本就有几万人……
    最少二十五万？
    这还是在不知道齐国出几万、以及燕国参不参加的情况下。
    若齐国再出个几万，岂不是三十多万去了？
    至于秦国人说的是否是真的，他没怀疑过；他自己也有情报来源，秦国人明摆着找自己有事，要是骗自己也骗不了多久，明后天自己的人就能带来韩、楚、齐的消息，到时候秦国人反而里外不是人。
    可这让他惊怒无比！
    我特么不就想让李牧干点事吗？怎么国内国外一个劲的全来了？
    “赵王！在下奉秦王之命，前来表达我秦国合作之意。”使者拱手道。
    “什么合作？”
    “秦国愿意暗中支持赵国，粮草、兵器、皆无不可！秦王只有一个条件。”使者严肃道：“赵王让李牧进行的那改革，不能停下！秦王无比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哪怕是赵国！”
    赵王和郭开都看着他，一脸的不信。
    国与国之间哪来的伙伴感情？更别提秦赵了！
    “秦国是希望赵国和四……五国打得更起劲吧？”郭开冷笑一声：“这样秦国就可以安心发展自己了？”
    上方，赵偃没说话，但明显也认同郭开的话。
    “秦国需要这种阴谋吗？”使者问了一句。
    郭开噎了一下，赵偃也眉头一皱。
    貌似……是不需要……
    “而且，郭相国，不是五国，是四国。”使者说：“在臣来前，去燕国的使者已经提前半日出发，他会带去我王给燕王的信，只要燕王明智，燕国此次不会对赵国动手。”
    “这是我秦国给赵国的礼！”
    赵偃一时有些拿不准了。
    若真是如此，那秦国貌似……真有些好心？
    “荒唐！”
    郭开这个‘赵国忠臣’又站出来了：“即便如此，以秦赵的仇恨，秦国又怎么可能会看着赵国跟你们一样走在一条强大的路上？你秦国都是好心人不成？”
    “郭相国错了，不是秦国支援你们。”使者说：“是秦王。”
    “……”
    “这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使者看向赵偃：“赵王可知，自我秦国国师出现以来，秦王已经处置了多少人？”
    赵偃不自觉的问了句：“多少？”
    “咸阳中央朝廷官员降职七十多人，各地郡一级官员降职一百多人，革职两百多人，县一级官员更多！”
    “这还只是官！其余的吏员更是无法计数！以至于如今，我大秦许多地方负责管事的工厂负责人，他们连字都没认全，只是会写部分字、会计数！甚至一些城关里的官员，直接就是从秦军内找的一些识字军官转业到地方充任的！”
    “赵王，别人或许不懂，如今的您，懂了吗？”
    使者说出了秦国最真实的情况——是真实的，但为何这么做的理由却没说。
    赵偃陷入了一阵恍惚。
    是啊，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不遭到权贵们的反对呢？
    秦王的力量是比自己强，可秦国权贵的力量也比赵国的强啊！
    原来那个比自己还小的秦王，居然承担了这么多的压力？
    他能压制住国内权贵，强行吃下那个苦让秦国强大起来，难道我就不行？
    怪不得说是秦王要支持！
    要找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想必是那秦王，乐意看到自己也和他一样走在那条艰难的路上吧？而他的秦国由于已经占了先发优势，所以以秦王的高傲，他现在暂时不担心赵国这个弱小的后来者？
    赵偃在瞬间完成了对秦国和秦王的“合理分析”。
    看着赵偃那带着四分震撼、三分恍然、两分敬佩、一丝果决的神情，秦国使者差点没保持住脸上的严肃。
    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来之前和郭开汇报过、由郭开润色过的。
    他瞥了郭开一眼，心里对郭开对赵偃的了解程度感到深深的震惊！
    身为王者，一个如此了解自己性格和思维的好友如果叛变，这简直就是一种灾难！
    幸好，我秦国如此了解秦王的恐怕只有国师和吕不韦了，他俩……
    估计不可能叛变……
    “寡人懂了。”赵偃叹了口气：“请使者回去替寡人感谢秦王！”
    郭开、使者：“……”
    使者站起身：“在下必定带到！”
    一旁，郭开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
    这让使者心里有些疑惑。
    赵偃看向郭开：“郭爱卿，为了赵国计，还望深思啊！寡人必定会补偿你的！”
    他无非就是看到寡人决定接受秦国支援，而他又因为侄女之事深恨秦国，不得已而叹息罢了。
    赵偃自以为委屈了好友，这才安慰了几句。
    而一旁，使者心里顿时闪过几句国粹，最终只能化为一句：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