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记忆中的六个数字,指纹锁“滴——”一声响过后,这扇青色的防盗门,在冉静和面前缓缓打开。
最先迎接她的,是门口歪倒的数双高跟鞋。
再往里走,地毯上零零散散散落着很多东西,有刚拆封的时装杂志,有颜色艳丽的丝巾,有四四方方的亚克力首饰盒,还有几个巴掌大小不知从哪里掉落的毛绒球。
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帧韶韶的写真照片,妆容有浓有艳,但无一例外,都很漂亮。
数年不见,这是陌生的环境,但感觉依然让人熟悉,这是属于欧韶韶同学能够营造出的独特氛围。
韶韶住在申城三环外的某个老小区,那里建筑年限颇长,好在并不老旧。
多年前,欧家祖父母央着韶韶的父亲欧文远,拿出一笔钱来,二老又垫了些私房,一并凑齐了大半首付后,给韶韶买下了这处住宅。不过,这里每个月另有三千五的供楼款,则由韶韶自己来负责。
老小区楼层不高,停车略微拥挤了点,好在交通方便,绿树成荫。
五十来平的老房子公摊极少,容纳着一室一厅,一个厨房带一个卫生间,另有小小一方阳台,搭了不锈钢的架子,方便人探身出去晾衣服。
因着卧房面积不大,所以客厅还算宽敞。
而此刻,等静和站到这里,才发现,这间客厅已经被韶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堆满了,简直有点无处下脚。
静和深呼出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挂在门口的挂衣架上,接着脱掉平底鞋,打开了行李箱取洗漱包。
十分钟后,卫生间里冲完澡的静和走了出来。
她换上短袖与休闲裤,开始找围裙。
等阳光把晾晒在窗外的毛毯晒暖时,阳台上的洗衣机,已经开始洗第三桶衣服。
整个下午,静和将这间房子的客厅、卧室、厨房、洗手间,里里外外全部收拾整理了一遍。
拖过两遍的地板,显现出了清晰干净的木质纹理;厨房里锅碗瓢盆拿热水泡过后,很容易刷的锃亮;最后,静和把所有洗好地衣物晾出去,拢好东西,准备下楼去扔垃圾。
空的化妆品瓶子,喝完的饮料罐子,各类快递盒包装袋子......静和清理出的这些物件,足足装满了两只黑色大垃圾袋。
看得出,韶韶并不经常做饭,所以,屋子里虽然东西堆的冗杂,但并无其他味道。
整个房子里,唯一空旷的地方,就是打开后格外干净的冰箱,里面除去几瓶包装各异的酵素饮料和酒精饮品,再无其他东西。
静和带好钱包,计算着待会要买的东西。
她还不太熟悉用国内的各种软件,便循着刚才进来时的路,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东西。
小区门口的超市,门脸不大,但是商品琳琅满目,生鲜区域标注的很醒目,蔬菜肉类都很新鲜,青菜辣椒胡萝卜,牛肉鲈鱼河虾,还有刚切好的猪排牛排。
静和有些意外的看到了莲藕。
那些洗干净泥巴的莲藕,由保鲜膜封好,一节并一节,白嫩脆生,看得人满心愉悦。
静和索性一并还买了砂锅、整套刀具和碗碟。超市的工作人员甚少碰到这样大采购的客户,直接推着购物车,热情地帮她把这些东西一并送上楼来。
静和把东西提到厨房,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冰箱立刻被塞的满满当当。
她再次换上围裙,准备找回从前做饭的手感。
新买的菜刀很锋利,她切好一点点肥肉,拿来呛砂锅,接着把排骨拆出整齐的一块块,姜切出均匀薄片,大葱去掉葱绿只留了葱白,准备煮一锅莲藕排骨汤。
每一道工序,静和都处理的严谨且认真,因为很久不做中餐,她尝试一点一点复原记忆。
油烟机在低沉地嗡鸣,砂锅里开始咕咚咕咚冒起泡,静和把焯过水地排骨放进砂锅,盖好盖子。
接着,她拿抹布将这间屋子里的所有家具,全部擦完一遍。
客厅中央的玻璃茶几,晶莹光洁,一直映出了天花板上水晶灯幻彩的倒影。
客厅挑空并不太高,却偏偏选了一盏古典华丽且硕大地水晶灯,静和不用细想都能猜出,这是韶韶所执着地审美。
韶韶这个人,从来都有一份旺盛地好奇心,她非常喜欢那些漂亮且独特的小玩意儿。明明层高有限的客厅,非要装这样一盏水晶灯,嗨,冉静和无奈摇头,心想:“改天,得把这灯拆下来,灯叶一片一片拿软布擦干净。”
静和洗好抹布,换下围裙,走进卫生间,准备再洗个澡。
手机铃声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韶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很是激动雀跃。
韶韶又是噼里啪啦地说完一长串内容:“静和,你到家了吧?哈哈,是不是有点乱呀!晚上赵白杨说要给你接风,你赶紧收拾下啊,我们在熙和路的季节餐厅碰面哈,地址发在了你的手机上,我已经安排了人来接你喔,记得打扮的美美的,等你啊!”
冉静和迅速记下关键信息,一句一句回应:“到了,还好,今天晚上吗?季节餐厅。嗯,好的。”
近两年,在业内迅速冒头的新锐室内设计师冉静和,可能平素过于冷静理性,在旁观者的印象里,并不是一位热衷社交,容易亲近的人。
但是,那个在欧韶韶面前的冉静和,不管十五岁,还是二十八岁,永远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