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公子,这是姑娘准备送您的礼物。”连翘毕恭毕敬的呈上手中的盒子。
宫远徵不知道这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伸手探向那个方盒,指节因为用力,显得格外的分明,嘴唇不自觉的颤动几下,心里是期待,是担忧。
打开盒子,里面静置着一个崭新的香囊。
银白色的绸缎料子,在烛光的照耀下,还呈现出粼粼的波纹,犹如水波荡漾。
而在这片舒展的银白之上,是盛开着的昙花。
花叶舒展,小白鸽似的花瓣向着四方伸展,如丝如缕,层层叠叠,飘逸灵动,细密的花蕊柔软轻盈,好像其中就蕴含着沁人的花香。
这样精致的花样,一针一线都是李莫愁绣出来的。
宫远徵都能想象得到,李莫愁是耗费了多少的时间,在这个香囊上面。
一时间,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遏制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是在害怕,这会是李莫愁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哥,莫愁她一向不喜欢绣东西,但是这个,还有我身上的香囊,都是莫愁给我绣的……”
“我好几次都看到,她的手都受伤了,给她包扎的时候,她还说疼没关系,她看我开心,就不疼了。”
宫远徵抽噎着,泪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模糊了视线。
一字一句的,说着他和李莫愁之间的点滴,如果可以的话,宫远徵想要是李莫愁亲手将这个香囊,送到他的手上。
他们可以依偎在一起,他粘着李莫愁,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欢喜,李莫愁可以摸摸他的头,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这样就很好,可是现在就连这样平常的接触,都显得好遥远。
宫尚角不是会多说的人,他像是沉默的大山,也是深秋夜里凝结的寒露,外表的冷峻是作为内心赤忱的外衣。
现在对于宫远徵的安慰,也是内敛的。
有力的手掌拍在宫远徵的肩膀上,用肢体的语言进行安慰,这是属于宫尚角的温情。
沉默着,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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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一晃神,透过盖头,看到周遭的光都是不一样的。
原本是烛光掩映,现在是炽热阳光播洒大地。
“这是哪儿啊?我不是在成亲吗?钢子!”
一把将盖头给掀开,这里既不是徵宫,也不是古墓派,完全是李莫愁不熟悉的环境。
天苍苍,野茫茫,就差风吹草低见牛羊。
周身都是半人高的黄色芦苇丛,随着风的吹拂,在悠悠的飘摇。
再往远处看,是被云雾笼罩着的高山,青色的群山连绵,像是李莫愁略为熟悉的宫门群山。
“别不说话,我知道你能听的到,是不是把我弄到了别的地方了?”
李莫愁的心里面憋着一股气,只等着钢子出声。
谁家新娘好好的,就在大婚的现场就这样消失了啊!
【这里是《云之羽》大战之假打的现场,芦苇荡。】
【莫愁,你听我说——】
“我听着呢。”李莫愁倒是想要听听,钢子还能讲出什么花来。
好吧,钢子讲不出来。
看看现在的时间,钢子都需要倒吸一口凉气。
【莫愁莫愁,快去找宫远徵吧,他可想你了!】
既然不知道怎么讲,那就迅速的转移话题,钢子都看到,李莫愁的指节发力。
身穿嫁衣,原本是一派的繁华喜庆,现在这身红,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以李莫愁为中心,火光将四周照亮。
钢子没敢将自己的身形显现,怕就是下一秒,李莫愁就会掐住她的小脖子。
【我来指路,快快跟我走吧!】
李莫愁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一道光幕,在她的眼前缓缓展开。
光幕上面,不仅仅有着鲜明的山川走势图,还有一个醒目的指示标,前后左右都标志的清清楚楚。
摸出收在腰间的软剑,李莫愁的眼神凌厉,心中洪水滔天,打又打不到,骂又骂不到,别提有多让人难受了。
知道李莫愁在生气,钢子的速度快的就像是在逃命一样。
快点去找宫远徵,免得李莫愁朝她开炮。
这一片的芦苇丛,实际的范围,其实是比看起来要小很多的。
芦苇微微,其实会飞。
萦绕在鼻尖的,不是芬芳的香气,也不是粉盒的味道,是被微风吹拂着的芦苇。
身上的这一身婚服,李莫愁还是珍惜的,于是要是有人,就会看到在一望无际的昏黄芦苇丛里面,有一个身穿火红婚服的新娘子。
一边跑着,一边关注不要让周围的东西,碰到自己的衣裙。
原本飒爽的动作里面,多了很多的小心翼翼。
在芦苇丛另一面的山谷,一个身着锦衣,腰间悬挂着一个银白香囊的男子,正闭着双眼。
他是宫远徵。
头上还梳着精致的小辫子,腰间还挂着可爱的小海螺。
可是比起之前的稚嫩,宫远徵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个子也长高了。
地上静放着一个竹编的药篮子,里面有着几株草药,还有一个顶端带着花纹的药锄。
“怎么又听到莫愁的声音了呢?”
宫远徵自嘲一笑,这段日子以来,他有多少次,在梦里,在现实当中,看到李莫愁的身影,听到李莫愁的声音。
可是到头来,要么是幻梦一场,要么就是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宫远徵!”
这一会,声音穿近了一些,也显得更加的真实。
宫远徵猛的转头,望向这声音的来处。
看见远处那一道鲜红的身影,头上的宝石折射来自太阳的光,刺的宫远徵眼睛发酸。
思绪翻涌,纵有千言万语,在这时候,也是说不出来。
这样的真实,甚至是李莫愁盈盈泪眼,宫远徵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回,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