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还没吃饭,夏潇涵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偷偷地付了钱。
等时彦去结账的时候才被服务员告知,一个皮肤白白的女生已经结过账了。
时彦回头看了看还在嬉闹的两个女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起吃饭也可以由女生买单。
时彦本来想再在中甸呆两天,但半夜他爸爸时君庆打了一个电话把他吵醒。
电话那边声音很吵,还有他妈妈钱娜的哭声。
尽管时君庆一直说钱娜只是想他了,但时彦仍然听出不对劲。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知道,钱娜找了一家工厂上夜班,下班后太黑没看清路,一下子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送到医院以后检查过后就是有些淤青,只是人吓着了,看着跑前跑后的时君庆,钱娜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但时彦听完以后,二话不说,直接在买了张最早的航班。
收拾好东西就往机场赶。
其实他也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上一次回家还是两年前的春节。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雪花像漫天的羽毛,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银白色。
时君庆和钱娜虽然知道他中午才能到,但还是一大早就在火车站等了一上午。
他回魔都的时候,父母还给了他五千块钱,让他在大城市不要苛待自己。
该吃吃、该喝喝。
五千块对于时君庆和赵娜是一个大数字,几乎是他们几个月的生活费,可是这点钱在魔都,最多只够一个中等房子的房租。
时彦下飞机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从机场坐了一个多小时大巴到车站,又换了出租车往家里赶。
等他打开门的时候,老两口正坐在那张用了十几年的小圆桌上吃着面条咸菜。
看见大门忽然被打开,老两口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是自己儿子时,赵娜终于哭了出来。
时彦也就两年没见父母了,平时打个视频电话也是没说上几句就匆匆挂了。
如今一见,他竟然觉得他们老了好多。
其实钱娜今年才48岁,但是脸上沟壑明显,皮肤粗糙,手上都是老茧。
和他在魔都见过的那些48岁的白领完全不同。
时君庆也刚过50,但是两鬓之间全是白发,身上穿的还是他高中时已经洗得发黄的校服。
“爸……妈……”
看着自己的父母,时彦心头忍不住地哽咽。
三人抱了一会,这才擦干眼泪,把时彦拉到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好孩子,你瘦了。”
钱娜激动得泪流满面,她紧紧抱住时彦,抚摸着时彦的头,轻声问道:“是不是在外面过得不好?”
时彦摇了摇头。
“才没有,大城市里流行减肥,我们那里上班的人都是这样的身材。”
时彦不想让父母担心,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他环顾着四周,第一次发现发现家里居然如此陈旧。
墙上挂着他小时候的照片和泛黄的奖状,屋子里虽然干净。
但地上还是几十年前的水泥板,像极了现在流行的叙利亚风格。
再看看他们的午饭,时彦拉起他们就要出门。
“爸妈,别吃面条了,我带你们出去吃!”
时君子和钱娜平时很节省,能不花钱尽量不花,一听见要出去吃饭,两个人同步开始摆手。
“出去吃多贵!
让你爸买两个菜,我们在家吃也一样!”
时彦摇头,坚定地拉起来他们往外推。
“太麻烦了!要买、要做,早吃完了还要刷锅洗碗!
你们就听我的!儿子赚了钱,带你们吃好的!”
钱娜摇着头,说什么也不愿意。
“你年轻不懂存钱。
吴月快要毕业了,你挣多少钱才能这样吃喝啊!留着钱结婚多好!”
猛一听见吴月的名字,时彦还是没忍住,心口骤疼了一下。
钱娜见他没有吱声,以为他们吵架了,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我知道大城市的诱惑很多,你现在能挣钱了,看不上吴月也正常。
但你们毕竟一起长大,他父母有个我们是朋友,你不能……”
“妈,我和吴月没什么。
我们房东儿子要结婚,把房子收回去了,她就回宿舍住了,我们只是有段时间没见面而已。”
“谁不是风风雨雨一辈子过来的啊!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和吴月吵架你要把我儿媳妇弄丢了,我就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钱娜松了口气。
她最害怕的就是时彦对不起吴月,可她哪里知道,两个人几天前就分手了!
自己的儿子还被她心心念念的“好儿媳妇”羞辱了一顿!
时彦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来添堵,只能敷衍地应和着,继续把人往门外推。
兰陵如今旅游业发达,连带着他家这个小县城人也多了点。
他在网上看见兰陵市区开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二话不说就打电话订了一个包间。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时君庆和钱娜看着旋转门,哆嗦着手,脚下就像钉上了钉子,半天都不敢往前一步。
“爸妈,快进来啊!包间都订好了。”
“时彦啊,我们别进去了……这里面看起来好贵啊!”
时君庆局促地捏着旧校服衣摆,看着眼前华丽的酒店,从心底打怵。
他们一辈子都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可时彦明白,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只要给得起钱,街边的乞丐也要笑脸相迎!
“爸!一顿饭而已!我在魔都打工,比这再贵的酒店也去过!”
时君庆还是不肯,于是酒店门口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一个年轻人,拖着两个老人硬往里拉。
进进出出的人也把目光在她们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迎宾瞧见外面的动静,从酒店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厌恶,语气不善。
“你们干嘛的!不进来就不要挡着别人!”
时君庆一看有人驱赶,赶紧低着头,卑微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吃饭,我们这就走。”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时彦的心。
他有些恼怒地看着迎宾,拽起弯腰道歉的时君庆,一手捞起钱娜。
“我说了,今天就在这吃饭!”
说完,还瞪了一眼迎宾。
“我刚才打电话订好包间了,我姓时,带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