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鸣听闻此言,身心一震,惊诧地问道:“你……”
“没错,我亦保留了原有记忆。”大祭月不等秦天鸣说完,便抬手摘下面具,坦然承认道。
看到对方的相貌,秦天鸣不由一阵愣神。
那是一张女子的面庞,不施粉黛,却显得淡雅清丽。惹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幽黑的眸子仿若经历过百年沧桑。
大祭月极为干脆,貌似并未瞧见秦天鸣愣神,三言两语间,便将此时处境解释了个七七八八。
她名为上官瑶光,乃是十六玄门之一,扶桑庵之人。身份更是了不得,乃扶桑庵九宫之一,星摇宫宫主。
在她的解释中,秦天鸣知晓了这座秘葬的主人,是灵教上一任巫洲舵主,人称尸娘子,与东涯舵主乃是道侣,只是不知何故突然销声匿迹。
扶桑庵位于南海六洲的洛洲,与巫洲临近,故而,对灵教巫洲分舵的事情异常了解。上官瑶光的叙述中,她是在门下的弟子口中得知的此处秘葬。
只是她也没想,甫一进入秘葬,便被困在了这黄粱绝梦大阵之中。
“秦道友,据我所知,凡是进入绝梦阵之人,修为低于尸娘子生前者,原本记忆皆会被蒙蔽,被篡改成新的记忆。道友能够在绝梦阵中保持清醒,想来,也并非泛泛之辈,所以,我想请问道友,是否有脱离此阵的办法。”
上官瑶光一双眸子看着秦天鸣,而秦天鸣此时已经闭上了眼。
震惊,太震惊了!
眼前女子不仅是十六玄门中人,听那意思,身份也是极高,那修为得高到什么程度。
秦天鸣不敢想,他看似淡定地闭目想办法,实则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扶桑庵一宫之主,这得是何等人物,我竟然在面对这等神人。”秦天鸣心中叫苦,此时只是尽量伪装出一副高人模样。
上官瑶光不知真相,见秦天鸣如此,以为他是在仔细思量,也不开口催促,耐心站在一旁。
周围寂静无声,祭月台周边连一声虫鸣鸟叫也无。
秦天鸣不懂阵法,不过所幸擎武门文献中对阵法的钻研着实不少。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心下犯难,答案虽然摆在眼前,可阵法中的奥妙太过深奥,一时间难以精通。
沉吟良久,秦天鸣睁开双眼,问道:“不知上官道友可否找到此阵阵眼了?”
凡是阵法,则必有阵眼,更不用说是这等大阵,阵眼定是藏在极为隐秘,容易让人忽视的角落。
果然,他问出此话,上官瑶光就是摇头:“惭愧,阵法一道,我只是粗粗涉猎,并不擅长。而这黄粱绝阵又只在典籍中见到过只言片语,不知该如何破阵。”
秦天鸣心下一松,如此一来,倒是可以畅所欲言了,即使说错了,上官瑶光可能也察觉不到。
他缓缓起身,踱步两圈,最后站于祭月台边缘,望着山下的点起点点烛火的村庄,故作高深道:“有些难办了。”
“难在何处?”上官瑶光转首看向秦天鸣的背影,出言问道。
秦天鸣也不回身,解释道:“道友须知,凡是阵法,便是绝阵,没有生门也不完整。这大阵如此完整,必有生门存在。而绝阵,又是用于困死他人,所以我猜测,道友找寻到的生门,很可能只是虚门,真正的生门还尚在他处,阵眼也很有可能在生门之中。”
“虚虚实实?道友所言不无道理,的确,符合灵教的一贯作风有。”上官瑶光点头赞同 而后问道:“不知那真正生门,道友可能找到?”
秦天鸣自信轻笑:“这事简单,我只需将这阵法走上几遍,便可知其根底,只如今却是不好在这村中行走,不知上官道友可有办法?”
“此事易如反掌,明日我便告知人们,道友觉醒前世记忆,懂得了堪舆之术,要为村子寻口深井,想来,人们必不会阻拦。”上官瑶光淡然说出办法。
秦天鸣一听,觉得这法子还真可以,不仅摆脱了琐事,还能自如的在村中和周边行走。
“那就按上官道友所言行事。”秦天鸣回身同意道。
只是他刚说完,一声“咕咕咕”地异响便在二人之间响了起来。
上官瑶光也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只是道了句:“入了此阵,你我都成了凡人,桌上的贡品你可以吃。”
秦天鸣扭头看向贡桌,脸色顿时一黑。
那贡桌上倒也丰盛,中间摆放着一个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头,左右堆的满满当当的瓜果蔬菜。
但是,无一例外皆是生的。
“宫主道友,你在这阵中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就给我吃这些?这能吃吗?”秦天鸣指着贡桌,倾诉不满。
上官瑶光却不予理会,一转身,背对着他,道:“虽是阵中幻象,但洞府房屋乃人之私地,还是不愿被别人踏进。”
秦天鸣无语,像上官瑶光这等身份的人竟然还会在意这些。
不过也并未计较太多,在贡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入口瞬间,心中顿觉惊讶:“竟然跟实物一样。”
此刻秦天鸣确定了,这黄粱绝梦阵何止没有半分简陋,反而完备的有些过分。所见之人,也并非阵法所造幻象,而是真真切切,被困于阵中的修士。
困顿修士本身,篡改修士记忆,这等大阵,秦天鸣只在擎武门文献记载中看到过。被困在这等大阵之中,毫无修为,又体质低下,他不禁升起浓浓地疑虑。
这阵法之中犹如一个独立小世界,凭现在的自己,真的能够被打破吗?
看着上官瑶光事不关己的背影,秦天鸣心里没底,甚至可以说是,无助。
“哎……”
一声长叹,秦天鸣轻抬手臂,将手掌苹果核扔下山下。
上官瑶光回过身来,秦天鸣张口欲言,上官瑶光却抢先开口道:“秦道友今夜便在此地歇息吧,明日我便昭告村民,道友醒觉前世记忆的事情。”
说完,上官瑶光微微一礼,旋即竟是转身朝山下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秦天鸣嘴巴微张,想借宿一晚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晚风萧瑟,单薄的身躯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显得形单影只。
秦天鸣左右看了看,在贡桌旁找了背风的地方席地坐下。
天色黑的很快,点点繁星出现在了夜空,靠着贡桌,秦天鸣皱着眉头,抬头望天。
“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