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三人吃了足足一小时。
大多时候，都是柳家主在说，陈元和柳如烟耐心的听着。
饭后，柳项南缓缓起身，自顾自的朝书房走去。
“陈元，咱们聊聊。”
柳项南停下脚步，微微侧脸，没有一点架子的开口。
“等等。”
柳如烟上前拉着自己爷爷，在他耳边低语。
“爷爷，不要为难他，求求你了。”
望着几步之远的两人，陈元拥有圆满修为，自然是能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即使那个人是最疼爱她的爷爷，陈元也不希望看见她苦苦哀求的模样。
“柳家主，请吧。”
大步流星的上前，打断他们的谈话。
当着柳项南的面，给柳如烟一个放心的眼神。
见陈元还挺维护自己孙女，柳项南不咸不淡的催促。
“走吧！”
一时间，倒是让人摸不准他什么态度。
反倒是陈元，一脸坦荡的跟着他去了书房。
进去后，柳项南也不急着坐下，两人相对而立，就这么互相打量着对方。
准确来说，是柳项南一个人目光如炬的盯着陈元，从头发丝到鞋面，仿佛这样能看出他有几分真心。
而陈元，同样目光锐利，毫不退缩的回望着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像，真的很像。”
柳项南不轻不重的低语。
“我该叫你小元，还是陈神医？”
柳项南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有力。
然而，听到他这样的问话，陈元很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
前者是将他归纳为晚辈，甚至是自己人。
后者，仅仅将他奉为柳家客人，没有一点情面可言。
“不知，柳家主想怎么称呼我？”
在不清楚柳家主对自己什么态度的情况下，陈元不屑攀交情，坦然的反问。
“哈哈...”
“陈正华的孙子，果然很有胆识。”
柳项南放声大笑。
“什么，您认识我爷爷？”
陈元很意外，万万没想到汴京城距离金陵市上千公里，他们两位竟然会相识。
且，听柳家主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熟人来着。
“何止认识，我跟他算是过命的交情，只是人到中年身不由己，被迫断了往来而已。”
柳项南说起这话，神情说不出的惋惜。
一时间，他眼神呆呆的盯着陈元，像是透过他，在看着故人一般。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柳项南挥挥手，示意陈元坐下，这才缓缓开口。
“说起来，我跟正华两人还是大学同学，又是室友，关系非常好。”
“我记得毕业当天，他兴奋的告诉我要回家把家里的小公司做到金陵市第一家族，还说有贵人相助。”
“我们柳家当时也不过在汴京称得上是有点家底，距离挤上四大家族之列还远远不够，所以，对于他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不过短短一年时间，等我再次得知正华消息时候，他真的做到了，一跃成为金陵市最年轻有为的四大家族之首。”
“你就不好奇，这里面有什么内情？”
说到这，柳项南深深看他一眼，追问道。
“我猜，当时爷爷是遇到叶家的相助吧。”
虽说是猜测，可陈元的语气十分笃定。
“不错。”
柳项南赞赏的点点头。
“后来，他有一次路过汴京城，我们相约一起吃饭聊天，回去的路上遇到暗杀，是我一力相助，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事后，他给我说了贵人是京都叶家人，暗杀同样也是叶家人，我记得当时他神情有无奈，也有不甘。”
话落，柳项南眼神锐利的观察他反应。
“叶家这是什么意思？一边助人，一边卸磨杀驴？”
陈元眉头紧蹙，想不出个所以然。
“对啊，就是卸磨杀驴。”
柳项南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经过那次跟你爷爷的暗杀后，我也被叶家人找上，他们的诱惑很大，对一个小小公司来说，确实是贵人相助。”
“正在我犹豫之时，我的父亲突然恶疾去世，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我接手成为柳家家主，跟叶家合作。”
“之后，也确实如叶家承诺的那样，我们柳家迅速扩大，一跃成为汴京城之首。”
说到这，柳项南转身从书桌最下面拿出一张合影。
上面是他跟自己爷爷的画面，看上去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这张照片是四十年前的，当时我和正华再次碰面，聊过为什么会得到叶家的相助，也是颇为感慨。”
“可，越是家族不断扩大，我隐隐发现自己家主就像是被人卡住脖子一般，背后有一双手在操控一切。”
“看似我们柳家成为第一家族，但很多事情，已经不是我这个家主能操控的。”
“绝大部分的财力都必须上交，且不容反抗。”
“这是我当家主十年后发觉的。”
听到这，陈元好像突然理解自己爸爸口中为什么会家道中落的原因。
“所以，您和我爷爷察觉自己只是叶家的棋子，您们便试图反抗，最终被打压？”
陈元说出自己的猜测。
话落，他不解的看着柳家主追问。
“那为什么柳家能延续至今？”
“而我陈家在时隔多年后，却被灭门。”
每每说到被灭门的事情，陈元浑身充满戾气，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仇人。
“那是因为我跟叶家做了一个交换，协助他们下一个棋子成为顶替我的人，绝对忠诚叶家。”
“不得对外泄露关于叶家的一个字，更不得追查好友陈正华的死因。”
柳项南端坐在哪，可说到这的时候，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和懊悔。
良久，陈元以为他不想再说下去，他再次开口。
“孩子，我知道的只是叶家的冰山一角，你孤身一人，想要寻仇，恐怕是十分艰难。”
“你，可要继续走这条路？”
“极有可能是不归路？”
柳项南神情充满关切，又像是在追问他的决心。
“是。”
陈元毫不犹豫的点头，掷地有声的回应。
“我以为只是陈家满门，现在得知还有爷爷的死因，叶家又欠我们陈家一条命。”
“不报此仇，我陈元枉为人子，不配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