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钰面带微笑地向屠夫张勇拱手道别,并说道:“待到三月之期来临之际,在下定会前往张家村,亲自查看一下猪的情况。”
张勇听后亦是满心欢喜,表示非常期待苏钰的到访。紧接着,他将早已打包好的猪水泡递交给站在身后的小厮谢安。二人相互抱拳作揖,就此分别。
告别之后,苏钰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并热情地邀请书生陈洛初同坐车厢。
然而,令苏钰感到意外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这书生竟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并不停地摆着手拒绝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还是坐在车前比较合适,这样既能为公子指明道路,又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见陈洛初如此坚持,苏钰也不好再强求,无奈之下只好放下车帘作罢。
待一切安排妥当,谢安和陈洛初便一左一右稳稳地坐在了车前的位置上。
随着谢安抬手轻轻一挥马鞭,清脆悦耳的马蹄声响起,哒哒哒的。。。。
陈家村与张家村刚好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两个村距离西市的位置是差不多的 ,但不同于上次去张家村的情况。
虽同样是山间小路,张家村的路 ,路途平坦,这陈家村的路吧 ,地面上凹凸不平 ,坑坑洼洼,还好谢安这些天的驾马技术越发精进,才不至于让苏钰马车内当场吐出来。
但苏钰还是觉得心口间有点不适,他心想,下回车上还是得放点茶盏 ,还有酸梅蜜饯等果子 , 以后晕车了,可以吃颗酸梅还能缓解一下 。
他撩开车窗的帘子 ,把头伸出去透透气 ,还好没过多久 ,就看到了陈家村的石碑 。
苏钰连忙喊谢安把车停下 ,他说身体有点身体不适,要下来透透气,说完在谢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
谢安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一副要吐不吐的不适模样 ,他早已察觉出了这路不太平坦 ,已经尽量减缓速度平稳行驶 了,还是让主子如此的不适 ,他眉眼深深皱起,狗狗眼微微下垂 ,想着以后一定要把马车驾驶的更平稳些才行。
一旁的青衣书生陈洛初眼睛眨巴眨巴的 , 满心的愧疚 ,下垂的嘴唇,想说些什么 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实在是他们村子太穷了,也没人组织修路 ,这路破破烂烂都这么多年了 ,也没有官府管理。
他心想,苏公子不会嫌弃他们村子这么穷吧,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焦虑,这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下意识地搓动自己的双手。
仿佛这样做能够缓解一些紧张感,但实际上却只是徒劳无功。而一旁的苏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书生,注意到他那原本白皙的却粗糙的手指此刻竟然快要被搓破了皮。
于是,苏钰脸上挂满了温和与友善的笑容,轻声对书生陈洛初说道:“陈兄,不必担心,在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需稍作休息便能恢复如初。
在此,在下还要衷心感激陈兄今天不辞辛劳、热心相助,替在下寻找石灰石,这份恩情实在令在下难以忘怀”。
听到这番话后,书生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
在苏钰有意识的宽慰之下,他终于停止了继续揉搓那双几乎快要破皮的手。紧接着,一抹淡淡的羞涩笑意浮现在他的脸庞之上。
书生陈洛初略显腼腆地开口说道:“这里已经抵达村口了,距离在下家也不过只有短短几步路而已啦。要不苏兄先随在下一同前往家中歇息片刻如何?”
说完,书生陈洛初便拉住苏钰的袖子,朝着自家所在的方向大步迈去。
被扯着袖子的苏钰 ,看着身前这个个头比自己还高两个头的少年 ,只得跟在身后,无奈一笑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呀,哄一哄就又开心了 。
虽说苏钰在现在的身体才十三岁,但他现在的灵魂可是二十八岁了,怎么滴的也比这个稚嫩少年年岁大 。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 一幕,所以苏钰被扯着袖子一路前行 ,身后谢安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跟在身后 。
明媚的阳光如金色轻纱般轻柔地洒落在前方那两道身影之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辉,使得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和谐之美。
与此同时,置身于车厢之内的谢楠星,一路上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只可惜,映入眼帘的景象实在令人有些失望。
只见这个村庄处处透着一股萧瑟之气,那些由破旧黄土堆砌而成的房屋摇摇欲坠,废弃的稻草屋更是残破不堪。
原本应该长满庄稼的田地里如今却杂草丛生,无人打理,即便已至正午时分,仍未见到有几家农户升起炊烟,如此荒芜的场景,让谢楠星不禁暗自叹息道:“这个村子真是太过衰败了”。
就在她满心感慨之时,目光忽然被远处的一群小孩子声吸引住了。
只见那几个小家伙正围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玩着泥巴,嘴里还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和吵闹声。
他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样子,仿佛完全不懂得世间的艰难困苦,正是这些充满活力与童真的孩子,为这座已然破败不堪的村庄注入了些许生气与灵动之感。
闲庭信步之际,陈洛初领着苏钰缓缓行至一处房屋跟前。
这座房屋被一圈由黄土泥巴堆砌而成的篱笆为围成,进屋的破旧小木门之上,还搭建着一顶茅草屋檐,因是用来避雨的。
而此刻那扇破旧不堪、已然腐朽的木门则半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瞥见里面也是由黄土筑成的简陋泥屋。
书生陈洛初刚才满心欢喜的想带苏钰来自己家做客,忘却了自家是这般残破景象,此刻,他不禁将目光投向身着华服锦缎的苏钰,心中暗自思忖:这位苏公子是否会嫌弃他们寒酸的家境呢?
一时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陈洛初回想起那些曾经一同求学的书生同窗,犹记得初入学堂之时,由于自己刻苦攻读且略有几分天资,受到夫子的大力称赞,自此之后,与他关系亲近的同学们日益增多。
然而,曾有那么一次,一位交情深厚的同窗表示要来家中探讨学问,陈洛初实在难以推却,只好应允下来,岂料,当那位同窗踏入家门后,连茶水都未碰一口,更别提享用午餐了,便匆忙辞别而去。
本以为这事这样就结束了 ,后面到了书院 ,众学子对他的态度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嘲笑他的 ,有不屑他的 ,连之前跟他要好的那位同窗 ,对他也是一脸冷漠 ,再也未和他去食堂用过饭食 。每次都跟其他的学子有说有笑 。他为此还伤心了许久。
他这次在肉铺见到苏钰,一时觉得见到恩人心里太过高兴了 ,听恩人想要找那种叫“石灰石\"的石头 ,他又刚好见过 ,就大着胆子出声了。
只听得“咯吱”一声轻响,原来是苏钰缓缓地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小门。这轻微的响动,犹如一把钥匙,将沉浸在回忆之海的陈洛初唤醒。
就在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厨房中慢慢挪出。
只见那是一位年迈的老夫人,她的步伐有些不稳,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岁月的重量,满头银丝如霜雪般洁白,身上那件粗布麻衣虽已洗得褪色,但却干净整洁。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拐杖,似乎以此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
还未走近,老太太便高声喊道:“初哥儿回来了啊!快来,快来,饭菜马上就要做好啦,是不是饿坏了呀?”,声音中透着满满的慈爱与关怀。
陈洛初赶忙提高音量回答道:“祖母,我带了位朋友一同回来呢!”,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苏钰,微笑着解释道:“在下祖母年事已高,听力不太好,如果不大声些说话,恐怕她会听不清楚”。
苏钰闻言,深表理解地点点头,心中不禁想起自己,晚年时同样听力不佳的奶奶。
陈洛初怀着一丝不安和期待,轻声向苏钰发出邀请:“苏兄,不如随在下进屋里坐坐吧?”
苏钰微微颔首,应道:“嗯。”随后,他侧过身子,对着停放在不远处的马车说道:“楠星,你把车里的红糖取两包下来”。
说着就跟要跟着陈洛初进入小院。
陈洛初听闻,连连摆手 惶恐又不安的 道:“苏兄太客气了 ,来在下家怎能让苏兄破费呢\"。
苏钰不以为意,语气平淡的道:\"在下第一次上门拜访 ,还是来麻烦陈兄的,不携带礼物前来岂不是失了礼数 \"。
陈洛初想说他上次还没有报恩呢 ,怎能让恩人再这么破费,然而苏钰已经踏入了小院 。
马车上的谢安把马拴在屋外的一棵大树旁,谢楠星则是拿着两包红糖飞快的下了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