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沉思片刻,朗声道:“我可以下山,但霓妨与此事无关,她要留在这儿。”
云天明摇了摇头,“你二人命数相互缠绕,唯有一同应劫,方能有一线生机,我留不住她。”
“既然如此,您有什么防御类的仙器可以相赠?”林逸迂回着向云天明提要求。
云天明摘下头顶上的玄木发簪,递给林逸,“我的本命法宝,金刚不坏,中品仙器。可挡元婴期修士的致命一击。”
林逸也不同云天明客气。
他替霓妨要来这中品仙器,一来是为了防止符红灵痛下杀手,二来也是为了防他自己的心魔。
顶着云天明疑惑的眼神,林逸从怀中摸出来一本册子拍在了桌上,“我写了本剑谱,打算卖给您,您出个价吧。”
云天明随手一翻,剑招虽然精妙,但写的过于通俗,只是个初级剑法而已。
“五百上品灵石。”
林逸摇了摇头,“一千上品灵石。”
其实云天明说出五百上品灵石时,已经是看在林逸的份上多说了些,眼下他还想再翻一倍。
罢了,到底是欠他。
“可。”
“两千上品灵石。”
“可。”
“三千上品灵石。”
“可。”
“四千上品灵石。”
云天明终于伸手拦了一下,“逸儿,不可再多要了。宗门里的大部分灵石都用于修缮各处主殿了,我也拿不出更多灵石了。”
林逸原本就是在试探云天明的底线,当下也不多说,接过云天明递过来的储物袋,就准备起身离开。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师父了,此后山高水长,林逸就此做别。之后见面也是徒增烦恼,只希望今日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林逸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草庐。
云天明心中思绪万千,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声长叹。
……
与此同时,霓妨与云逍遥也在对谈。
二人天为庐,地为榻,相对而坐。
一条小溪从二人身后缓缓流过,水声阵阵。
云逍遥一振衣袖,朝着霓妨摊开手掌,“几日不见,你的面色好差,举过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霓妨乖乖将右手递了过去。
云逍遥的指尖生出丝线缠绕在霓妨的手腕上,良久后才放下手,神色间似有些怅然若失。
霓妨眨了眨眼睛,“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云逍遥冷哼一声,“你身体好得很,健壮的像头牛。”
“太上长老,我不是什么人转世,也并非夺舍重生,您可以放心了。”
“你这时候又聪明了。”
“您找我过来,应该不止是为这一件事吧?”
“几大宗门联合给明儿施压,要他将林逸逐出师门,他来问我的意见,我为林逸占了卦,卦象是吉凶并存。我这个老家伙,做不了你们的主,你自己决定,要不要下山搏一线生机。”
霓妨点了点头,她早就知道该有这么一天。
“你不怨我?”
“您肯收留我们这么久,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情了,我是在没什么可怨恨的。您刚刚查看我的身体,也是在纠结要不要沾染因果吧?”
“此劫是你与林逸的劫,就算我强留你们在逍遥峰,以我仅剩的寿元,恐怕也护不住你们几年,倒不如就此下山,破了这劫。”
霓妨知道自己作为天命书局选中的打工人,本就应该与林逸的命运缠绕在一起,听了这话也未曾起疑。
可她的这副样子落在云逍遥眼里就有几分奇怪了,“你知道气运的事?”
霓妨老老实实的摇头,“请太上长老赐教。”
“气运之子也就是天道宠儿,他们带着上苍的期望降生于世。我替你们卜了一卦,发现你与林逸的命运相连,若是没有你的存在,他本该是整个天玄界的气运之子。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了这一点,你们越是相处,他的气运就越少,你的气运则越多。”
这话不止云逍遥一个人说过,在攀天塔中,桑元也说过类似的话。
霓妨下意识的联想到了天命书局。
“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不必为此烦恼。”
霓妨站起来朝着云逍遥盈盈拜倒。
云逍遥摆了摆手,“你且去吧,有人正在等你呢。”
霓妨回头看去,林逸正站在竹林中等她。
她朝林逸小跑了两步,“你们聊的怎么样?”
两人并肩往回走。
“都说清楚了,往后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给你,不必戴在头上,丑死了,贴身放着就行。”
“云天明给的?”
“嗯,金刚不坏,可挡元婴期修士的致命一击。”
“这么厉害。”
霓妨将玄木发簪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这发簪造型古朴,似是流云一般,并不像林逸说的那样丑。
林逸拉过霓妨的右手,在食指上划开了一个小口,“滴血认主,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一阵光华流转,金刚不坏在霓妨周围展开了一片金色羽翼,又转瞬消逝。
“对了,我将《一方剑法》卖给云天明了。”
“卖了多少灵石?够不够四位数?”
“四千上品灵石。”
霓妨的嘴巴张成葡萄大小,“这么多?”
林逸冷哼一声,双手环胸,昂首说道,“其实《一方剑法》虽然是低阶剑法,但修炼起来自由乾坤,远不止练气期能学到的剑法那么简单。不仅上可以衔接筑基期的修为,下也可供无灵根的人学习,云天明花四千上品灵石买它又不吃亏。”
“好好好,不吃亏,《一方剑法》厉害的很呐。”
其实云天明对林逸做出那档子事儿,给再多灵石也是无可厚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霓妨也算是摸清楚了现在的林逸到底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就跟小动物一样,得顺着毛摸。
林逸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些许,“这些上品灵石你分成两份,我找时间去金戈宗还给桑元。”
“你还?”霓妨瞪大了眼睛,“算了,还是等我去还吧。你之后不宜露面,万一给桑元添麻烦怎么办。”
“你怕给桑元添麻烦?他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能给他带去什么麻烦?或者我偷偷扔下储物袋便是,何至于真的在众目睽睽下见面。”
林逸还要再说,霓妨却一锤定音,“行了,就这么定下了,我去还。”
不能总是顺毛摸,有的时候也得敲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