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开始给景元和丹枫简单讲了讲她下午从接到这个调查鬼宅的任务到被拉下密道的全过程。
她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逊,还主动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个领头的、明显有正常心智的魔阴身是谁。
“那个领头的魔阴身就住在镜流师父对门,他说他叫乐行。”
初听那个魔阴身说话程安就觉得耳熟,在反应了这半天之后,她终于想起来在哪听过了。
那不是跟她说自己是报案人的那个小伙吗?
想到这人死活不肯跟她一起进院子搜查,估计是一直在她视线里,那人不方便做坑她的准备。那个叫乐行的报案人为了针对她,甚至演了一出胆小的戏。
不理解,也不尊重。
堕入魔阴者,没记错的话在仙舟没有特殊情况可以直接了结。这一大院子的魔阴身怪物也不用多和云骑军做解释。
就是这个丰饶圈科研成果显着的“大佬”——
三人看向趴在地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的家伙,他这种私人临床实验魔阴身虽然在仙舟违法,但说不定丹鼎司的丹士们会感兴趣,经此启发万一能研究出延缓魔阴身的方法呢。
不过这就要看更往上的官方感不感兴趣,或者敢不敢真的着手研究了。
这种事三人心里都明白,但不能明面上说。
一个原本看起来难以言喻的任务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东西,程安很是疲惫。
她叹了口气:“所以,你们两位又是怎么倒在院子里的?”
景元说:“还不是你没去丹鼎司汇合,我和枫哥担心你出意外嘛,就准备去地衡司找你,结果正好撞上翻墙的人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丹枫,“于是我和枫哥就追过来了。”
“哪成想刚进来没多久就中了岁阳的幻境了。”
“现在看这院子原是这副模样,想必我们落地,眼前尽是迷宫的时候就已经是幻境了。”
他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然后我就像在那个幻境里经历了一场噩梦,醒了之后就看到你在和那个丰饶孽物对峙了。”
至于是什么噩梦,程安没有多问,想必不会是多好的经历。况且幻觉就是幻觉,假的事又成不了真,过去就过去吧。
她又转头看向旁边话不多的持明龙尊:“您也那么早就着了岁阳的道吗?”这款奶妈不免控?
那人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歪头欣赏天边的人造月亮。
程安:“……”
哦,偶像包袱。懂了。
她就多余问这一嘴。程安在心里谴责自己的不会说话。
景元哪会看不出什么意思,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已经在玉兆上把这事报告给云骑军了,想必他们此刻也差不多该来了。”
“今晚大家都辛苦了,但我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看,我们原本想蹲的丹鼎司嫌犯这不是刚巧抓住了。”
他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一片。
作为缓和气氛的小棉袄,景元在暖场上从不言败,程安和丹枫都很吃这套,顺着台阶就下。
丹枫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心中萦绕不散他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他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转而告诉自己多将注意力放在朋友们身上。
他看了看景元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样子,没受什么伤,只是小孩打架熬了这么个大夜,眉眼间有些疲惫。再看程安,整个人衣角头发还在滴水。
大意了,御水的时候救人要紧,心一急没控制好力度。
丹枫于是一挥手,将程安衣服头发上的水分离出来,凝结成一颗水球,此时她的身上就干得差不多了。
程安眼睛睁大了,看向丹枫的眼神里满是敬佩。
一键干湿分离!龙尊之力竟如此实用。
“好厉害,好方便!”
“不常用的小把戏罢了。”他失笑,怎么镜流的这个弟子也跟小孩一样。
程安:“还要多谢丹枫大人出手相救呢,我第一次用这份力量打架,差点就翻车了。还好有您趁机制服他。”
想起那人看向她时愤恨的样子,估计是打上头了,不刀了她不罢休,结果没注意到丹枫醒了,被人光明正大从背后偷袭了一把。
再看看乐行现在的样子,躺在地上跟刚离了水的死鱼一样,程安觉得自己爽了,甚至好希望他能现在就醒一下,让她能当他面说一句“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不错,说了今天必让他栽在这院子里,也算间接做到了,真是扬眉吐气。
丹枫:“不必客气,你当时已经能牵制住他了,我不过举手之劳。”
仪容仪表依旧优雅得体的龙尊大人表面没有太多情绪,但说出的话很是温和。
程安受宠若惊,这是把要功劳算在她身上的意思。
她在游戏中其实不怎么了解丹枫。因为几乎所有的官方信息重点都集中在他导致的饮月之乱或者云上五骁的分崩离析上。
但现在,她切身体会到了这位冰山美人的关照。
这副面冷心热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列车男妈妈丹恒老师。
明明是不同的人。
她望过去的目光不由地带上了怀念和感慨。
不知道丹枫知道了她的想法会不会也皱眉说一句“我不是他”?
丹枫看不懂这个眼神,但他也没深究。因为终于终于,云骑军的人来了。
进门的云骑军看着一院子的丰饶孽物都惊呆了,没想到小小院落如此卧虎藏龙,但专业的职业素养还是令他们迅速冷静下来着手处理,该收尸的收尸,该抬走的抬走。
至此,一晚上的大乱斗终于有了结尾。
不用说景元,就连程安这个夜猫子,又逃又打了一晚上,此时都乏得不行。
但今晚这事,情况严重,影响恶劣,这么多魔阴身被端,难免需要他们三个去做一番详实的笔录。
最终乐行被押送去了幽囚狱不知道哪一层。而那间被他改造了底下实验室的宅子也被云骑贴了封条。
说来不好意思,那宅子的主人配合调查,说好了最后只要地皮还在就行,结果最后确实只能称为地皮还在,希望他财大气粗不要生气。
等到该审的都审完了,他们又从幽囚狱去了地衡司亲自确认报告,一套流程走下来,三人都觉得自己熬得命不久矣了。
程安:“哈欠,今晚就这样吧,我真的要不行了,问话什么的流程困死人了,哈欠……”
景元:“哈欠……同意同意,我也得回去睡会儿了,也不知道还能睡多久。”
丹枫身为三人中最年长的,很有长辈的样子,没有打哈欠,但即使持明族,连轴转了一天也够疲惫了。
三人各自朝自己休息的方向魂一样地飘回去。
程安独自回到镜流的小院,今天晚上镜流并不在宅子里,听说是在云骑军队那边不知道忙什么。
眼看天都要蒙蒙亮起来了,她回到房间脸一沾枕头就睡得昏死了过去。
于是第二天,镜流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期望中自己推开门,看到的应该是大徒弟景元拉着二徒弟程安,已经配好剑,在院子里乖乖等她吩咐今天的训练任务了。
结果大门一开,满院空荡,只有几片银杏叶受到风吹不急不慢地落下。
镜流师父的心瞬间和她的剑一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