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自然是来告状的,他要状告沈云祉硬闯平王府,杀人放火,还对他大打出手。
当然,这些话是要说给皇上听,让皇上替他做主的,可现在他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本王不欲与你说话,待皇上何时醒了,我要面见君王。”
平王双手背在身后,高昂着头,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那平王叔便等着吧,皇上说了,一应事务皆由我处理,平王叔就算等个三年五载,见到的人也是我。”
沈云祉起身,拂动了一下长袍,缓步走了下来。
“平王叔好歹也是王室后嗣,自小接受的教导也是行得端,走得正,如今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沈云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这大殿之中回响,嘲讽之意越发明显。
“本王也不知,堂堂太子竟会为了一介商女在王府大开杀戒。”
平王不甘示弱。
“吾乃太子,未来君主,定当爱民如子,有人仗势欺人,自是好好教训一番,怪只怪平王叔运气不好,正好被我撞到。”
“你分明就是对那女子别有用心,本王倒不信了,你远在东宫还能宫外之事了如指掌?待本王出宫后,也定要查查那女子,是否蓄意勾引。”
平王的嘴角袭上一抹邪恶,试图激怒沈云祉。
“平王叔尽管去,但我话放在这里,顾皎皎若是出事,我会平了平王府。”
沈云祉说的云淡风轻,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烁着狠辣的光芒。
“你敢!”
“我敢不敢平王叔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沈云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到椅子边坐下。
四目相对,丝毫不需要掩饰彼此的愤恨,剑拔弩张,似是下一刻便会出现打斗的场面。
平王败下阵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沈云祉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更冷了几分。
“殿下,平王勾结府尹,只这一条便可定罪,是否需要属下去安排?”
双瑞从一旁上前,低声询问。
“不需要。”
也不是不需要,而是不能。
沈云祉曾答应皇上,若无谋逆,饶平王一命。
这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暗中勾结的官员朝臣不在少数,若以此项罪名治平王,以他那无赖的本事,自是会牵扯更多人,到时不好收场。
双瑞轻叹了口气。
“只是可怜了顾姑娘,无缘无故的受了这等委屈,身份悬殊,怕也只能作罢了。”
“双瑞,你近来的话是越来越多了,很闲?”
沈云祉侧目,盯着双瑞。
双瑞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还悄悄的后退了两步。
“不,不是,哎呀,属下想起来,今日还未去拿奏折,属下先行告退。”
自从顾皎皎离开后,沈云祉这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
他从未再提过顾皎皎,甚至没有询问她的伤势如何,就好像那人不曾来过东宫一般,但是对于伤过顾皎皎的那些人,他未曾手软。
到底是太子的身份,一时间处置了那么多人,还包括京中的府尹,这自然也会引起朝臣们议论,一些大臣也借此机会,在朝堂之上谏言。
有人说沈云祉太过霸道,也有人说此事处置的太过严重,甚至还有人提及,太子如此行事,臣民不服,还需要皇上出面主持公道。
首辅听着这些,面露凝重之色,他没有开口帮沈云祉说话,而如那些朝臣一般,等待着沈云祉的答案。
沈云祉坐在高位之上,看着百官激昂。
这便是人心。
冬日已至,边关苦寒,将士们缺衣少食,边关百姓经历雪灾,这个消息半月前就已经报上朝廷,可却无人在朝堂之上讨论。
现在呢?因为本就是证据确凿,贪官污吏之事,却争论个没完。
“殿下,府尹到底是一方父母官,虽然有些证据证明他与人勾结,可是到底也是罪不致死,人还未审讯便死在牢里,总有不妥。”
一位大臣的声音洪亮,好似他自己说的很有理的模样。
沈云祉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他在椅子上起身,抬手指了指刚刚说话的那大臣。
“说的好,仵作已验尸,府尹是中毒而亡,就算有再大的罪也不该就这样死了,你,接下来就由你调查那府尹中毒之事,不限时间,不限结果,有线索就好。”
沈云祉的话音落下之时,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也人人自危。
“殿,殿下,臣并非属于吏部,不擅于查案,臣……”
“不,你擅长,根据律法,结党营私,贪财渎职乃是死罪,这府尹的罪证摆在眼前,你还替他鸣冤,想来他定是有冤屈的,你仗义执言,若是能帮他沉冤得雪,本太子也好当众认错。”
沈云祉冷眼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那位大臣身上。
大臣的脸色骤变,慌乱之余,也意识到沈云祉并非是玩笑之言。
“太子殿下恕罪,臣只是,只是有感而发,并未为罪臣开脱,还请殿下明鉴。”
“本太子已然明鉴,既下了旨意,便不会收回,其他大人也是,若觉得此事不妥,可与这位大臣一同调查,递个折子说一声就行。”
沈云祉居高临下,每一个字都让他们听的清楚,只是与刚刚不同,那些大义凛然的大臣们却无一人开口。
地上的人在求饶,在辩解,在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沈云祉却已然下令退朝,他从不觉得认错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退朝后,首辅大人并未离开,而是与沈云祉同行,去了东宫。
“听闻首辅大人近来偶感风寒,我抽不开身,没有去看望大人,现在可好多了?”
沈云祉客套着。
“年纪大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太子殿下赏赐了风寒药,臣服用了,现下已好了许多,臣也愧疚,不曾想几日未上朝,便发生这等大事,是老臣疏忽了。”
“大人何出此言?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怎会事事如人所料,大人助我良多,只有感激,何来怪罪?”
现如今,沈云祉说这种话,也算是信手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