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荣再次站到顾府门前。
莺儿如之前一样劝他离开,但这次他未听。
“劳烦去转告顾姑娘,她若不肯见,在下便一直在此候着。”
杜玉荣不肯走,莺儿回过顾皎皎后,便只好请他进去。
顾皎皎在正厅见的杜玉荣,以显客气,疏离。
“多日不见,你瘦了许多。”
杜玉荣看着她,眼底袭上心疼。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她具体经历了什么,所有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今日见到她,她憔悴瘦弱,即使是笑着,脸色依旧不好。
他看不到她的伤,却知她定是痛苦不堪。
“有劳杜大人挂念,我一切都好。”
顾皎皎的脸上依旧是那抹淡然的笑,她欠身行礼,又请杜玉荣坐下。
“发生这种大事,你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杜玉荣不像是在怪她,更像是在怪自己。
“不甚重要,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现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顾皎皎顿了顿,又装出无意似的转开话题。
“听闻杜大人助太子殿下动送赈灾之物,颇得殿下赏识,年后大人欲加官进爵了,民女在此提前恭贺大了。”
这话说的让人闻之心伤。
杜玉荣扯动了下嘴角。
“我倒是了不甚在意,只是没能护住你,便让我觉得自己无能。”
“大人何出此言?我自己所遇之事与大人无关。”
顾皎皎迎向杜玉荣的目光,说的无法认真。
杜玉荣一时无言,眼底也闪过一抹幽怨。
顾皎皎对他始终拒人于千里,他知她的经历,也并不想逼她。
“近来,你身上有伤,我也闲来无事,便过来照顾你。”
杜玉荣突如其来的话,让顾皎皎不禁愣住,就连一旁的莺儿也怔了怔。
“杜大人,我们府里有侍从,我也会陪在姑娘身边,我们都会照顾好姑娘的,您过来,多有不便。”
莺儿还是忍不住开口,心里想着,这位杜大人不会诗书读傻了吧。
“我略通医术,也许……”
“杜大人。”
顾皎皎出言打断。
她起身,向杜玉荣行了个礼。
“大人好意,民女心领了,只是您也知道,我如今谣言缠身,杜大人若真常出现在顾府,民女怕是日后无法见人了,还望杜大人怜惜。”
她说的很轻,却并无半分恳求之意,而是坚决。
“顾姑娘,我并非想陷你于为难,只是传闻你受伤极重,我只是……”
杜玉荣向是稳得住的,少有的像现在这般急切。
顾皎皎微微点头。
“我自知大人好意,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伤已好的差不多,用不了几日,我便也可以出门了。”
最后,杜玉荣也只能听顾皎皎的,留下了一些补品便离开了。
“这个杜大人可真奇怪,不是说杜府是书香门第吗?怎的行事如此疯癫?”
莺儿忍不住开口,听到杜玉荣的话,她还是有被吓到的。
顾皎皎抬手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之前不是还说觉得杜大人人不错吗?”
“人是不错,只是这想法有些吓人。”
莺儿不住的摇头,又抱怨了几句,才去给顾皎皎准备茶点。
翌日。
顾皎皎带着莺儿前往了云澜寺。
对外只是说,顾皎皎要收养个孩子,将来继承顾家产业,所以来上香请愿,可实际上,她是来看望平王妃的。
这寺里人很多,除了来往的百姓,还有修行之人。
顾皎皎站在一个偏殿处,听着门里的动静,并未进去。
“你还真当自己是王妃呢?进了这地方,还指望着出去?”
“你一个带发修行之人,好好念你的经,外面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我告诉你,下次再有人告诉我你拉着百姓问些有的没的,我就打断你的腿。”
几声斥责之后,还听到几声清脆的巴掌声,随后,便有几个姑子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们经过顾皎皎身侧时,微微点头,而后离去。
“姑娘进去吧,奴婢在外面看着。”
莺儿将顾皎皎的手炉接下,低声说道。
顾皎皎微微点头,抬脚步入了这偏殿。
殿中供奉着神像,香炉里点燃着无数支香火,大殿极高,香火冉冉上升,倒给人一种仙气缭绕的感觉。
在殿内的一角,一个姑子打扮模样的人跪在那里,低声念着佛经,敲着木鱼,只是在顾皎皎进来后,她便不再开口。
顾皎皎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点燃了三支香,而后冲着佛像拜了拜。
“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华服锦缎,没有前呼后拥的侍从,平王妃的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顾皎皎轻声开口后,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
“顾皎皎,你这个贱人,定是你从中搞鬼。”
平王妃整个人都被笼罩阴影里,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顾皎皎此时才转过身,面对着那团阴影,而后一步步靠近。
“平王妃当日跟我说的话还记得吗?身份低微,就该任人欺凌,你与平王作恶,如今这便是你的报应。”
她走过来,蹲下身,盯着平王妃那红肿的脸,任人欺凌,她的脸便是证据了。
“你别得意,本王妃身份尤在,待王爷气消了,自会带我回去,到时候,我便让你这贱人埋尸荒野。”
“平王若真是有意带你出去,又怎会连一点消息也不给你?想来,你四处打听,也都不知道,你那个侍女已经被打发回你母家了吧?”
“你胡说,冬儿是我的陪嫁,她不会……”
“是啊,你是平王妃时,陪嫁丫头自是与你同在王府,可如今那丫头被发回母家,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意味着平王不在王府留下她的痕迹。
平王妃一个瘫坐在地,慌乱之余,也死死的瞪着顾皎皎。
“顾皎皎,你我之间从未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至于如此狠毒?”
“平王妃健忘,我们之间,怎会没有深仇大恨?”
顾皎皎缓缓起身,笑意散去,眉眼间瞬间袭上一抹冰冷。
平王府的种种,也并未过去多久,顾皎皎的身上可还是有伤的。
“可你终究是没有怎样?现在不还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平王妃昂着头,竟说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