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望着漆黑的旋涡，她的目色与这里的一切一样平静。“我这样做，真的对么？”
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身旁的洛三刀。
“十大金甲就在外面，这是最后的机会。”洛三刀说。
汨罗明白，洛三刀之所以没有杀死金甲，之所以将它们捆在外面，就是为了给她后悔的机会...或者说...退路。
让金甲将灵皇重新带回天穹，天灾便会结束，世间将会重回安定。
而她也知道，一旦踏入前面的旋涡，便无法回头。
她侧过身面对着洛三刀，深吸一口气，说：“如果，”
“没有如果。”洛三刀打断她的话，凝视着她道：“我相信你。”
想说的话停在嘴边，最后她动了动嘴角，点了一下头。
罢了，两人一同进入旋涡。
短暂的黑暗过后，随着身体极速下坠，眼前也从漆黑逐渐变成幽绿的黑，来自灵皇庞大的魂力和极致的寒冷同时在深渊底出现。汨罗微微皱了一下眉。
很快，两人便降落在深渊底。
与寻常的深渊不同，这里没有山壁，脚下也没有泥泞，周围也没有魔兽草木。
只有虚无。
参西和苑枳泠已经先到，见到汨罗和洛三刀两人出现，参西上前对着汨罗道：“你这姑娘甚是疯魔！此处有进无出，你想让所有人死在这里不成！”
汨罗冰冷的目光缓缓落到参西身上，“老怪物，你说谁疯魔？”
突变的氛围让另外两位皆有些意外。
汨罗身上的气息，彻底变了。
参西是地灵，对于气息比修士敏锐千百倍，他忽然寒噤，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参西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因为在他看来，在场的其他人里只有他此刻明白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她的气息....
和这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她是...
怎么会...怎么可能...
与生俱来的惊与惧让参西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微微颔首，退居到的旁侧。
苑枳泠注意到，参西垂下的那只手，在颤抖。
这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子。
从她第一次见到这女子的时候，不，从尊上对这个女子有所忌惮，甚至派出金甲对付她的时候，她便明白此人的与众不同。
与众生皆不同。
但她不敢继续往下猜。
汨罗没有再多说，朝着灵皇气息的中心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整个空间弥漫着幽绿的微光，四下皆看不见尽头，唯有他们走的方向愈来愈冷。
直到所有人都觉得寒冷已到承受极致时，他们才看到前方不远处半空中悬浮的物体。
似雾似烟，似火似水。
幽绿...又带着漆黑
苑枳泠微微睁大眼，“尊上...”
她便要上前，却被洛三刀再次定住了身。
“放开！”苑枳泠道。
洛三刀索性给她禁了言。
汨罗只身上前去。
这是她与另一个“她”的事，无需任何人参与。
涌动的烟雾在汨罗靠近后响起了一道声音，亘古久远，“你还是来了。”
汨罗淡淡道：“来送你最后一程。”
灵皇：“你想吞噬本尊，去对付你们口中的太古么？”
显然他们的对话灵皇也都知道，汨罗并不意外。
“你错了。”汨罗说：“没有你，我照样能诛灭太古。”
灵皇飘了下来，来到她面前化成了先前人的模样，只是下半身是虚影。
“那为何你非要杀死本尊？”它盯着她许久，似是要将她看穿，“分明从前你比任何人都想活，为何本尊不行？”
汨罗看着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这世上不需要灵皇。”
“呵呵呵…”
灵皇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笑了好一会儿又陡然变了脸色，
“本尊乃万灵之尊！从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于世，没有本尊，就没有这世间！本尊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你不惜放弃这身永恒之躯，冲破时空就为了到这里诛灭什么太古，还要诛灭曾经的你，真是可笑…”
汨罗淡淡地看着它，她说：“放弃吧。”
灵皇原本疯狂的神色微怔。
“放弃吧。”汨罗怜悯道：“我们本就不属于这里，一切只会重蹈覆辙。”
“凭什么你造成的错要本尊跟着一起承受？”灵皇残忍的说：“那股力量，你杀了所有人，本尊说的对么？”
汨罗眼睫微颤了一下。
“真有本事。”
这样的讽刺汨罗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毫无杀伤力。
“我可以留你一条命。但有个条件。”
灵皇：“本尊不会答应。”
汨罗：“那就废了你的魂力，再由金甲将你带回天穹，如此生生世世不见天日。”
果然，灵皇大怒，闪身上前就要攻击汨罗，然，重创后的灵皇即便汨罗不使用死灵瞳孔也能将其制服。
灵皇很快败下阵。
“这不是在跟你做交易，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汨罗说：“把你的魂力给我。”
“只是魂力？”
“只是魂力。”
灵皇看着她许久，最后它说：“你能给本尊什么？”
“自由。”
灵皇神情微动，随后嗤笑道：“自由？杀了金甲还是毁了天穹？亦或是平了外面的流言杀光所有人？”
汨罗：“都不是，我说的自由，是能让你自由行走于世间不被追逐，随意想做什么，随意想去哪里的自由，彻底的自由。”
灵皇显然不信。
而此时，身处不远处的其他三人还并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短暂的战斗结束后让参西对汨罗的实力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他看着汨罗半蹲在灵皇面前，靠的很近，参西走近洛三刀，面色掩着忧虑道：“老夫记得，你从不轻易相信他人，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此人别有异心，我等皆为砧上鱼肉，覆灭天下也不过在她一念之间，云城，她，当真值得赌上这一切么？”
“值与不值，都没有选择余地。”
参西：“有。只要你我联手，再加上金甲，或许还能阻止一切发生。”
洛三刀：“我说的没有选择余地，是指你们所有人，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她的绊脚石。”
参西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难道你也要与整个世间为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