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凑上前去看砖窑的进度,这次队里直接一次建了两个砖窑,现在一个已经快封顶了,另一个也完成了一半,照这个进度的话,再过几天,就可以正式烧砖了。
胡会计正在一边监工,大队上为了建这个砖厂可在公社里借了钱,他一定要让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正想着,突然几支野花出现在她眼前,沈安安抬头一看,大牛正举着花冲她傻傻的笑。
眼前的野花虽然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粉色小花,但是却被小心翼翼的捧着,就像珍宝一样被捧到她的面前。
“这是给我的嘛?”沈安安有些惊喜。
“给,给妹妹。”大牛憨笑着,将小花往上凑了凑。
沈安安将小花拿到手里,正打算拿点糖果回礼,就见大牛已经转身跑回到工地上开始干活了。
因为大牛的情况特殊,分给他的话比较简单,他正在把杂草和黄泥搅拌在一起,这样能增加土砖的坚固度。
胡大牛边干活边偷偷看着旁边的妹妹,想到妹妹收了自己的花,心里甜滋滋的。
他娘说了,就是因为安安妹妹,他才能当上工人。
虽然他不懂什么是工人,但是最近娘脸上的笑容多了,好看极了。
胡大牛暗下决心,他一定会听娘的话,保护妹妹的,妹妹就像花朵一样,得好好呵护。
沈安安看过砖厂的进度之后,就打算回家了,回去之前塞给韦大爷两包大前门,获得了大爷赞赏的眼神。
……
……
段鸿哲有些烦躁的站在路边的树林里,在有人经过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伸着头张望着,发现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之后,又退回到树林里面,将自己的身形遮挡起来。
王盼儿那个贱人真是飘了,就算是欲擒故纵也要有点分寸。
上次的事之后,这几天王盼儿都没有再出现过。
要不是王盼儿还有用,他肯定不会惯她这臭毛病。
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段鸿哲咬牙切齿。
自从毒蘑菇事件之后,知青点的人走路都恨不得绕着他走。
特别是孙然,随时随地都想给他找茬。
要是他已经当上了砖厂工人,这些恶意他也不会在意,只会在心底得意,但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实在不想在知青点忍耐下去了。
这一切都怪王盼儿!
他今天一定从王盼儿那里拿到钱,只要那个蠢女人愿意出钱,他就能在队里租一间闲置的屋子单独住,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准备,肯定能抓住下一次机会的。
正想着,土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段鸿哲眼前一亮,快速调整着表情。
王盼儿看到心上人的时候,差点委屈的哭出声,但想到自己的情况,又赶紧用手绢捂着脸,慌不择路的往后跑。
“盼儿,盼儿,你怎么了?”段鸿哲几步挡在王盼儿的面前,语气轻柔询问,眼睛里却是不容忽视的怀疑。
不对!这女人从来见到他都热情的像条狗一样,今天却转身就跑,难道真的变心了?
段鸿哲越想越气,但是却低下头来,有些委屈的说:“盼儿,你是不是怪我了,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的,我本来是想回知青点给你带点吃的,没想到碰上大家集体中毒的事,所以才……”
段鸿哲的后背都塌了下来,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
王盼儿看不得心上人伤心,赶紧劝道:“不是的,鸿哲哥,我没有怪你,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段鸿哲上前一步,想拉王盼儿的手,却被她反射性的甩开,不过因为王盼儿的动作过大,段鸿哲一眼看到了王盼儿的脸,眼睛猛然瞪大。
“盼儿,你这是怎么了?”段鸿哲眼神发暗,这些伤痕……
眼前的王盼儿两颊红肿,隐约还能看到手指印,嘴唇肿的红艳艳的,嘴角还有被咬破的痕迹,仔细一看,眼前的女人眼底含春,里面仿佛荡着一汪春水。
王盼儿委屈的抽泣,但却不敢告诉心上人实情,只说自己是在路上碰见劫道的人了,不仅钱被抢走,还挨了打。
“盼儿,你是在哪被抢的,走,我带你去派出所报案!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别,不要。”王盼儿赶紧拦住人,“没多少钱,不,不用了,真的。”
王盼儿内心暗恨,都怪那个变态的冯山炮,不仅在她的肚皮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还逼着她亲手写了好几封情书。
冯山炮说如果她敢给别人说的话,等公安来了,他就说是王盼儿勾引他,到时候他们两个人搞破鞋,都得被送去改造。
不过她不会让那个变态如意的,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冯山炮付出代价!
王盼儿没有注意到,她的话说出口后,段鸿哲眼底的怒火越燃越烈。
他不是傻子,这些痕迹意味着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再清楚不过了,王盼儿脖子上的红痕连衣服都遮不住。
这王盼儿果然是人尽可夫,他本来还因为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对她有几分怜惜,现在只觉得自己头顶发着绿光。
“盼儿,你疼吗?都怪我,这些天被孙然他们针对,都没有来找你,我那里还有点从京市带来的伤药,一会我就回去拿。”段鸿哲心疼的轻抚王盼儿的脸。
王盼儿被心上人难得的温柔围绕,觉得自己幸福的像要飞上天,听到心上人被欺负,当下急了眼。
“什么?他们凭什么欺负你!”
段鸿哲幽幽叹了口气,“哎,还不是上次他们吃毒蘑菇的时候我不在,就成了他们怀疑的对象。”
“别担心,我已经给家里写信了,等家里寄钱过来,我就搬出来住,你放心吧!”
王盼儿反射性将手伸到口袋里,摸了个空才记起来她所有的钱都被冯山炮拿走了。
“鸿哲哥,你别急,我明天就拿钱给你,你赶紧搬出来住,我可舍不得你受气。”
“谢谢你,盼儿,就当我向你借的,等我……”
“鸿哲哥,咱们的关系,说什么借。”王盼儿娇羞的扭了扭腰,却扯到了肚皮上的伤口,疼的猛地弯腰。
“盼儿,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鸿哲哥,我先回去了!”王盼儿怕心上人看出端倪,说完就赶紧跑走了,边跑还遮着脸。
段鸿哲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王盼儿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将刚刚摸过王盼儿脸的手仔仔细细的擦拭,直到擦的手掌发红,段鸿哲才随手将手帕扔在路边的水沟里。
手帕落在水沟里,顺着水流缓慢移动。
在手绢的左下角,有一个显眼的“盼”字,用红线绣成,渐渐被水沾湿,透出几分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