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她必让兰墨秋知晓昔日的抉择是何等的荒谬绝伦。
    楚言依旧沉默不语地聆听着撒语珑的咒骂，他钟情于目睹她这般模样，毕竟这才是她的真性情。
    撒语珑骂得酣畅淋漓后，又开始凝视楚言。这一次，她端详得格外细致，从他的头顶扫视到他的脚底。
    他的脚？诚然，楚言的手脚已然绵软无力，仿若风中残烛。他被仙门之人废黜了灵脉，亦挑断了四肢经脉，此刻的他宛如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你可曾想过恢复如初？”撒语珑蓦地在楚言身畔蹲下，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他，抛出了这般话语。
    “你说什么？”楚言仿若大梦初醒，开口再度询问。
    “本小姐问你是否渴望恢复正常？是否渴望重振雄风，继续与那些与你为敌之人一决高下？”撒语珑没好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她并无拯救楚言之意，无非是想为自己寻觅一个得力助手，亦或工具罢了。一人独来独往诚然惬意，但若有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想必也会别有一番滋味。
    “自然是想的，只可惜如今，我经脉尽断，灵脉尽毁，即便我身负控灵之术，亦是无力施展。”楚言语气无比消沉地说道。
    倘若能够重获新生，他必定会让那些与他作对的人尽数拜倒在他的脚下，对他苦苦哀求，顶礼膜拜。
    “本小姐有法子让你重新站起来，只不过……”撒语珑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你当真有办法让我站起来？”楚言满脸惊愕，万分期待的望着撒语珑，追问道。
    “自然，只是这个法子，兴许会让你变得……如我此刻这般模样。”撒语珑稍显迟疑地说道。
    “撒小姐如今的模样，恰似那九天神女下凡，美艳绝伦，举世无双。”楚言毫不掩饰地由衷赞叹道。
    “美艳绝伦，举世无双？”撒语珑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浅笑。
    “没错，美艳绝伦，举世无双，撒小姐，只要能让我重新站起来对付那些人，楚言愿意生生世世，永生永世，追随撒小姐，若为誓言，神魂俱灭。”楚言当下便毫不犹豫的举手发下毒誓。
    “即便让你变得人不人、妖不妖的，你也不在意吗？”撒语珑这般问道，仿佛在他心中，这个问题如同千斤重担。
    “楚言岂会在意，如今的我连妖都不如了，又怎会在意是人是妖呢？”楚言的回答斩钉截铁，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表明了他想要站起来的坚定决心。
    “好，只要你不在意就好，本小姐这就将赤练蛇妖那里学来的妖术传授于你。一旦你学会了妖族术法，成为妖族之人，便可摆脱仙术带来的禁锢，如同飞鸟挣脱牢笼一般自由。”撒语珑突然兴奋地说道，她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此时的她，因为修习妖术，又吞食了如此之多的妖族，而且还是恶妖。她的身躯早已被妖气侵蚀，自己也早已堕落成了恶妖。
    然而，楚言竟然毫不嫌弃她的身份，还愿意与她一同堕入魔道，她怎能不兴奋呢？这兴奋之情，犹如汹涌澎湃的波涛，在她心中激荡。
    “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我们现在便开始吧！”撒语珑并不想拖延时间，她想尽快将锁妖塔中的一并恶妖全部吃光，尽快去外面完成复仇，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见到那些人向她求饶的场面了。
    “好，那便即刻开始吧，我一刻也不想等了。”楚言也赞成撒语珑的话，急忙说道。
    就这样，他二人在一众恶妖恐惧的眼神中开始修习赤练蛇妖之前传授的功法。
    事实也正如撒语珑所说，有了赤练蛇妖修炼功法的辅助，楚言被仙门所伤的经脉很快便被修复。他不仅可以站起来，之前所修习的妖界禁术控灵术也恢复如初，功力甚至比此前还要更厉害。
    撒语珑得意的看着楚言的恢复，想着日后自己有如此得力的助手，简直如虎添翼，想要报仇定然更加容易。
    “看样子我们的死期又提前了。”其中一个恶妖如丧考妣般凄惨地说道。
    “此话何解？”另一个恶妖又战战兢兢地问。
    “以前只有一个大魔头吃我们，如今又多了一个，两个魔头一起来，我们的死期岂不是来得更快了吗？”那个大妖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对哦，现在是两个大魔头吃我们，可我不想死啊！快来人放我出去吧，我不想死，只要让我出去，我再也不作恶了。”那大妖突然如孩童般哭喊道。
    “没错，放我出去求求你了，我一定弃恶从善，潜心修炼，造福人族，造福六界苍生……”一只恶妖哭喊的更厉害。
    “哭什么哭？人族常说一山不容二虎，若他二人两虎相争，我们岂不是又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一个没说话的恶妖突然说道。
    “那你倒是让他们赶紧相斗啊？光在这里说有何用？”一大妖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话一字不差地落入撒语珑和楚言耳朵里，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二人心脏。
    撒语珑立刻满脸杀气，那眼神仿佛要将楚言碎尸万段。
    “撒小姐，万不可听恶妖挑拨，你我有誓言之约，我愿生生世世追随于你。若撒小姐不信，大可与楚言结下主仆契约，主仆契约奴仆一旦反抗主人便会神形俱灭，永不复生。”楚言不希望撒语珑心里对他有丝毫怀疑，直接便提出要求，那语气坚定得犹如顽石。
    “主仆契约？你竟然愿意？”撒语珑满脸狐疑，她难以相信楚言竟会如此顺从舍弃自由之身，心甘情愿做她永生永世的奴仆。
    “楚言愿肝脑涂地，至死方休，还请主人即刻结契。”楚言言罢，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虔诚的伏在撒语珑面前。
    撒语珑惊愕的凝视着眼前之人，生平头一遭遇见如此毫不迟疑便要誓死追随她的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恳请主人速与楚言结下契约。”楚言再次高声哀求。
    撒语珑见他如此决然，旋即，便开始在二人之间缔结血契。
    主仆契约即刻一完成，锁妖塔中的一众恶妖便开始如丧考妣般哭天抢地，哀求饶命。
    撒语珑与楚言成为主仆后，便开始交流他们所习的仙术、妖术。
    二人犹如癫狂般一番潜心钻研，竟然让控灵术与赤练蛇妖的功法完美融合，还创造出一种更为邪恶凶残的功法。
    之后，这二人才似饿虎扑食般疯狂吞噬锁妖塔一众大妖的妖元。
    原来，他们将控灵术和赤练蛇妖的功法巧妙融汇后创出来的功法，竟然能够将锁妖塔中所有的大妖的修为乃至妖形，全部聚集在一起，融合成一只威力惊天的大妖。这只大妖宛如傀儡一般，完全受创造他的人操控，其力量之强大，堪比一个拥有十万年修为的绝世恶妖。
    撒语珑为这个大妖取了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万妖护法。
    清空了锁妖塔后，撒语珑和楚言在万妖护法的护佑下，如猛虎下山般从里面攻破了锁妖塔的大门。
    二人在万妖护法的护送下，刚一出门，便毫不手软的将驻守锁妖塔的云髻山庄一众弟子直接残杀。
    之后，三人如疾风骤雨般一路杀到了云髻山庄。
    云髻山庄的弟子和长老们之前并未防范，危险来临时犹如待宰的羔羊，被杀了个猝不及防。
    周泽坚持留下来与撒语珑对峙，他抱着必死的决心阻拦撒语珑，只是派出不多和紫玉二人前往海异阁求援。
    就连一直闭关未出的撒飓也被形势所迫，不得不提前出关，这一次，他毫不留情地与撒语珑展开了一场父女之间的生死较量。
    撒飓心中懊悔万分，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将这个孽障直接一掌劈死，而是将她关入锁妖塔，才如今酿成大祸。
    云髻山庄中弟子众多，仆人亦不在少数，加起来足有上千之众。然而，转瞬间，这上千人便被撒语珑率领的万妖护法杀得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
    唯有三十六天罡阵的弟子，在撒飓的执意坚持下提前撤出了云髻山庄，如惊弓之鸟般逃往海异阁求援。
    “撒飓，你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有今日吧？还得多多感谢你当初那般绝情地将我送进锁妖塔呢！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有这般实力，将你的云髻山庄杀个片甲不留。”撒语珑的语气冰冷至极，仿佛能将人冻结，她死死地盯着被自己打成重伤的撒飓，她的父亲。
    “你这个孽障，我只恨当初没有一掌拍死你，才让你今日有机会残害如此多无辜的性命。”撒飓的眼中满是懊悔与痛苦，他曾立誓要守护的云髻山庄，如今竟然毁在了他唯一的女儿手中。
    而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他曾经对她的娇惯纵容，才让她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孽。
    “主人，我们怎么处置他？”楚言知道撒飓是撒语珑的亲爹，所以不敢直接上前将其弄死。
    “不用刻意处置他。让云髻山庄所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他保准活着比死了更难受百倍，千倍，哈哈哈……”撒语珑声音娇笑着说道，话语却十分的残忍恶毒。
    “孽障，是老夫平日惯你如此，今日老夫便要将你亲手诛杀。”撒飓已经被气的七窍生烟，说完便出手，准备击杀他唯一的女儿。
    只可惜他刚一出手，楚言和万妖护法便如饿虎扑食般迎上他的攻击。
    且不说楚言有控灵术等诸般邪术加持，单单那由上万只恶妖锻造而成的万妖护法，便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撒飓在其面前犹如以卵击石，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转瞬间，场面便如撒语珑所言，云髻山庄的三大长老纷纷惨死在万妖护法的暴力攻击之下。一众弟子也或死或伤，整个云髻山庄惨不忍睹，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盛景。
    周泽和一众修为尚可的弟子亦是统统重伤倒地，仿佛风中残烛，再无起身再战之力。
    就在撒语珑以为可以将周泽一众弟子斩尽杀绝时，一个玄色身影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其威严的气魄犹如泰山压顶，瞬间便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连嚣张跋扈凶相毕露的万妖护法和楚言，都被这人强大的气场压迫得连连后退。
    “大祭司？”撒飓和周泽等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
    没错，来人正是前新月国大祭司，云髻山庄开山祖师徐先知的师傅——兰墨秋。
    兰墨秋原本还在沣灵都城凤轩殿的揽渊阁中酣眠，岂料他三百年前曾与自己人界的徒弟徐先知立下过神源契约。他曾承诺过自己的徒弟会永远守护云髻山庄，即便徐先知早已仙逝，只要云髻山庄面临覆灭之危，他便会责无旁贷地出来守护他们。
    这不，受到神源契约的感召，他即刻便来到了云髻山庄，也亲眼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兰墨秋眼神如寒冰般一一扫过眼前的惨状，云髻山庄众多弟子的生命已然消逝，只留部分重伤者在地上痛苦呻吟。
    风神俊秀的云髻山庄首徒周泽，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也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绽放在他的蓝衣之上，他那期盼的眼神，仿佛在向兰墨秋诉说着无尽的绝望和伤心。
    撒飓也是一副翘首以盼的盯着兰墨秋，看着他们云髻山庄的祖师爷。
    兰墨秋将这一切惨状尽收眼底后，才将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楚言和撒语珑身后的万妖护法身上。
    “兰大哥，你来了？”撒语珑娇甜的声音刚叫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她看向兰墨秋的眼神犹如变色龙一般，由一开始的欣喜若狂，瞬间变成了冰冷刺骨，最后更是变成了充满敌意的肃杀。
    “为何要这么做？”兰墨秋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管的着吗？”撒语珑的语气犹如寒风中的冰凌，冰冷而尖锐。
    “如此说来，你不知错？”兰墨秋的身上，也散发出一丝如杀神般的肃杀之气。
    “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我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何错之有？”撒语珑的语气冰冷中带着一丝轻佻，仿佛在嘲笑兰墨秋的不自量力，不解风情。
    “如此，本君便留你不得了。”兰墨秋大袖一挥，衣袂如翩翩起舞的雄鹰，他开始运气施法，如雷霆万钧般向撒语珑三人发动攻击。
    撒语珑终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兰墨秋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