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信笺
作者:绿叶念昭旸   珺璟如君最新章节     
    尚疆为征虏将军高伟光诊病时,又碰到了太医令王叔和。王叔和已先诊脉,并将药方进行了一些小调整,专等着尚疆看过药方,才命人配药煎药。
    尚疆得知王老等他决断,颇有些受宠若惊,看过药方无错,满口应允。出高将军房门的时候,见到一个官差急急拿着官文出临淄府衙,尚疆拦住问道:“什么事?”
    “尚主簿,世帝命令张贴附近郡县与临淄四门的官文。”
    尚疆展开一看,是对临淄连环凶杀案的案情说明和明日午时问斩李平生的榜文。这么快?
    尚疆有些诧异,高将军还未醒转,这事就告一段落了?那么曾经断错案的洛都尹呢?还有逃出生天的顾飞怎么办?如何处置被请来临淄的岑校尉?宁安帝此种做法会不会打草惊蛇?这种做法明显是操之过急。
    宁安帝此时在干什么?他正在等人,看谁会来劝,又会怎么劝。也许等不到人,那么便是白等。
    尚疆心事重重回了房,洛南却恰恰相反出了门,发现身后无人跟踪,直接去了齐王临淄别院。
    宁安帝等的心急,让近侍磨墨练字。但只写了两个字,又问道:“尚主簿看过榜文后,回了自己房间?”
    “奴亲眼看见尚主簿,拿过榜文看过就回房了。”
    “洛郡丞呢?”
    “洛郡丞不知人在何处,应该是出门去了。”
    “着几个人去找洛郡丞回来,朕有事与他商量。”宁安帝吩咐。
    尚疆没来,洛南没来,杜世嘏却来了。
    “杜侍郎,朕命你与你父亲编修律法,如今律法还未完成,跑朕这里来干什么?”
    “臣听闻世帝明日午时问斩李平生,心下惊异。”
    “洛都连环杀人案凶手李平生被擒,朕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以安民心,又有何惊异?”
    “世帝,臣听说李平生是代国人,而且在那日李平生银针出手,银针上竟淬了代国奇毒,他在我国蛰伏十年之久,怕是有什么大阴谋。”
    宁安帝静静听着,见杜世嘏回头看着自己,便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李平生一案,洛都尹亦曾断错案。今日斩杀李平生,洛都尹必震恐不安,洛都乃国家重地,世帝不妨先回都为妥。”
    宁安帝开口:“你以为朕不懂这些,所以今天特地来教朕?”
    杜世嘏猛地抬头,见世帝面色凝重,连忙倒身下拜:“臣惶恐,世帝英明。臣狂妄揣度,罪该万死。”
    宁安帝听完淡淡一笑,杜世嘏顿觉君心似海,不可瞎猜。或者他今天不该来?可是现在马上拜别,又似乎不妥?
    官差这时带着洛南回来了。宁安帝抬头就问:“洛郡丞,洛都连环杀人案李平生被擒,朕决意明日午时于南门问斩李平生。这是附近郡县需张贴的官文,因此唤你过来。”
    洛南闻听宁安帝安排,想起刚刚齐王所说宁安帝谋略深沉,在李平生一案上却轻率而行,不知是顾忌高将军在前庭地位,又或者是欲稳住后宫颜面,不愿深究此事,毕竟洛都连环杀人案牵扯甚广,杀一个李平生,宁安帝想要息事宁人?
    洛南得知齐王思虑,问道:“如世帝息事宁人,齐王准备如何?”
    齐王当时叹了一口气,回答:“君行臣止,君止臣行,皆是僭越,此刻我上下求索,自然不妥。”
    洛南就是在半道上遇见传唤他的官差的,现在宁安帝如此说,洛南便不作他想,行礼领命。
    宁安帝见洛南坦然受命,脸色沉了下来。气氛真的有点尴尬。宁安帝扶起杜世嘏:“你的意见朕会好好考虑,跪安吧。”
    杜世嘏与洛南出了门,两人向来不睦,招呼都没打一个便分道扬镳。
    “这枕套应该是一对的,剩下那张枕套呢?拿来让我看看。”申绿赜开口。
    侍女点点头,便从橱里取出递过去。
    果然是一对枕套,底色为暗红色,紫色的丁香花温柔而缠绵,上面还有金色的绣字:君情明昭昭,山日可证。妾意清楚楚,水月为鉴。
    申绿赜看着自己的绣品,实在想不明白:这尚疆到底为何买了她的绣品?他不是不喜欢她的绣品吗?
    那天她记得他买了所有的绝妙风物绣品,却不知他会对这枕套感兴趣?这个人,还有他做的那些事儿,都让人琢磨不透。
    尚疆回屋时,见到申绿赜专心研究那一对枕套。他心下猛地一震,对呀,这是她绣的枕套,她自然认得。
    “这枕套是我绣的,为何会在你这里?”申绿赜见尚疆进入房中,抬头问道。
    尚疆走过去看了一眼枕套:“怎么,有钱就能买到,为何会在我这里,不是很明白吗?”
    申绿赜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花了钱啦?就是你的?”
    “怎么,不行?”
    “花多少钱买的?我还你。等走的时候我把这对枕套拿走。”
    “既然想自己拥有,又为何拿出去卖?既然已经拿出来卖了,又想自己拥有,这想法有点可笑。”
    申绿赜气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是吵架?跟苏波在一起就不会吵架?这难道就是君子与莽夫的区别?
    此时门外有人求见,尚疆出门看见是位将士,盔甲盔帽,但并不认识,就问:“你找谁?”
    将士行了一个军礼:“尚主簿,您不认识我,我却认识您。那日岑校尉与高将军剑拔弩张,是尚主簿出手相助。”
    尚疆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将士送上一封书信:“尚主簿,此信为岑校尉亲笔,务必让我亲手交于尚主簿手上。岑校尉还有一句话让我传递,主簿无论做何决定,岑校尉都欣然接受。信已送到,先告辞了。”将士行礼告退。
    尚疆关上门,回房展信。
    岑教尉写道:主簿台鉴,岑某不才,半生戎马。幼时观书,忠孝仁义,尽在心头。顾飞司马,常随左右,险难之时,不曾顾命。百姓家国,不谈大义,唯重小节。不抢一针,不夺一米。昔时被冤,吾曾劫狱,非藐君恩,唯思忠义。临淄又擒,吾思万千,不敢莽行。征虏将军,前庭跋扈,树大根深,指黑为白。洛都尹昏,狼狈为奸,卖官鬻爵,巧取豪夺。君若相疑,洛都钱村,细询可知。吾曾参本,圣上不查,无功而返,仇衅却成。黑衣救顾,诬告岑某,欲成网罗。主簿高智,岑某斗胆,望君搭救。日后残生,凭君差遣。主簿避之,必有缘故,岑不强求。平生知己,一吐块垒,各种聒噪,还望海涵。岑凡敬上。
    尚疆看完信,轻轻叹了一口气。
    绿赜见他叹气,问:“叹什么气?外婆说平日里不能叹气,叹着叹着便将福分运气都叹掉了。平日应该多微笑,像这样。”申绿赜说完,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