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所高中,位于城市一角。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黑沉的云压低了与地面的距离,四周荒无一片。
繁华的都市已变成了人们心里的梦境,高楼林立,却无任何灯光的光亮。
垃圾桶倒在地上,风的侵扰让挂的边缘的,被剥下来的苍白的皮肤飘起来,借力向远处飞去。
学校被强行锁死,从大门开始,缠绕着带通电的黑色铁丝网,里面的生命已消失殆尽,被困住的只有……
进入校园里,向左看去,是淅淅沥沥的正在向下滴落的小血滴,
向上望去,是被固定在地面上尖锐的铁器,刺穿腹部,垂直挂着快要腐烂的尸体。
向右,是同样的场景,只不过变成了一具男人的尸体。
进入校园里,迅速向里面探去,从教学校一层向上,透过未严合的窗缝隙,钻了进去,停在楼梯的中部平白,向下俯望,
是躺着趴着叠在一起的十几条没有头脑的身体,地面溢满了血液,滩成一片有厚度血层。未被及时清理,粘稠的脚印留在台阶上,
向上延伸至第二层,
空旷的走廊深处,不断传递出踏板声,听着有些像缝纫机,一下一下,停顿时间也一样的,回荡在耳边。可是……
走近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教室里,坐满的人,全都目光呆滞地看着黑板。突然……
上方吊着的电灯坠落,细长的灯管就直直地砸下来了,仿佛本身的重力在一瞬间增强。
砸在脑袋上,砸出血水,如同被棍棒捶打的西瓜,碎得四分五裂,碎片也溅落在地面。
教室里,坐着的女生慢慢梳理着头发,对着面前的镜子,打扮着自己。慢慢擦干净脸上的血渍,似乎…
早已对这种场景熟视无睹…
可上方的灯柱仍然在坠落,有一块碎片冲向了她,切碎了她的半边头骨,打断了女生的动作,
身体向下倒去,皮肤被玻璃扎透,面上也布满了镜子的碎片。血液流淌,顺着桌面而下,积聚在地面上,沾染至脚边。
洁白的鞋面沾上血渍,
一滴,两滴……
凭空
血色的脚印在地板呈现,向外踏出一步。不断向外前行着,…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直到在教室门口停下。
因为门被锁上了,那些东西出不去。
就这样,重复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再无一条生命存活。等待所有的坠落,碎落成泥。每天一次,
每天都要经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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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口,与……隔着一道门,这道屏障被困住的东西仿佛呐喊着,哭嚎着,叫嚣着……放它们出去。
刺耳的笑声,刺眼的血腥场景,刺激着能够亲耳听见,亲眼目睹的生命的耳目,在心里留下难厄的恐惧。
手中的刀刃未擦拭干净上面的血液,不断地滴入从教室里涌出来的新鲜温热的液体中。
面颊上的划痕流出来的不是红色,而是泛着莹光的会飞的小虫子,它们是生命力的凝结。生命的气息来到这里,会被这里的一切事物腐化,
变得苍白可怖,直到与它们融为一体。
血滩在不停向外漫延,直到脚底的地板上也被覆盖。我向后退去,远离这片残忍的场地,顺向走廊向对面的楼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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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几乎都是这样的场景,
被困在里面的东西不停地遭受着肉体被撕裂的痛苦,什么电灯落下被砸到,风扇页在旋转时脱落被割下脑袋,还有…课桌间的空隙不断缩小,上半身被切断。
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创可贴,按上脸颊的伤口,靠在栏杆上,看向上楼的阶梯和扶手都是熏黑的印迹,似乎发生了火灾。
黑色的粉尘洋洋洒洒落下来没有停止的迹象,将未被填满的纯白空隙一一覆盖住。
碳质啊。
被磨成灰状的不可名状物。
转过身,看向楼层外,地面密密麻麻的群体由透明逐渐变为实体,苍白的面部青黑的血管造就他们狰狞的面孔。
踩着栏杆的脚收回,俯身看向下方,打消了跳下去的念头。怎么回事啊,不让我离开。
靠着墙,看向远方,正好能看到校门口那具正在扑腾的男 shi,努力地将腹部插入的尖端拔出来。但是无法,因为……
它是被顶起来停在空中的姿势,莫名看着像被尖刺刺穿身体的鱼……
怎么要死要活的。
看来是所谓生命气息的吸引,让它们都出来了。都这么想从这个围困的牢笼里面逃出去,可是没有办法。
我看着他们,感觉其中一些面貌似乎在哪里见过,看着还挺眼熟。
。
“吱——”是门被推开,发出嘲哳的噪音。血滩中央凹陷出脚印,里面的东西正在拼力挣脱出来,
我甚至可以看到透明的屏障扭曲着,凸出来的形状起来了一个人体。
还挺丑的。
血液溅出,随着楼层地板向外流去,淅淅沥沥地跑向地面。
我明白这又是一场梦境,看来在高三的学习阶段,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或许这段时间,心情也不是很好。
。
这属于什么?清醒梦。
去三楼逛逛吧,那飘扬的碳质此时已经停了下来,我两步并作三步,趁着它还没有完全挣脱束缚,追上来。
鞋底沾上了痕迹,我登上三楼,在地板留下黑色的鞋印,
为本就浑浊,充满灰尘的环境添砖加瓦。眯起眼睛,目视环境中差劲的气体,毅然决然选择去四楼。
但这座教学楼只有四层,我也就到了顶楼。很意外,这么干净整洁的教室。
在走廊上行走,瓷铺的地板与鞋底的短跟发出轻微碰撞声,
我推开,旁边的窗户。依旧雾沉沉的天气,但远处逐渐起了浓雾,正在向学校迫近。见此情景,重新把窗户关上。
关上的瞬间,外面的雾气又聚拢了一团,在学校的另一方向,我没有注意到。
沿着走廊,向前行进。从窗户,看向教室,注意里面的情况,有人也没有人,因为那些人都是半透明的存在。
我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往前。
这一层有三间教室,前两个教室都是同样的景象,半透明的如寻常学生一样,或打闹或学习。
直到最后一个教室,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景。但是唯一奇怪的是,只有一套桌椅,而且摆在教室中央。
就好像正在等着唯一一个学生。
还有什么不可明晓的呢?
推开门,将短款的刀刃收到后腰的绑带处,我走了进去。
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位置上,敲了敲桌面,手指没有痛感,
只有所谓敲碰的响声。
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我收回视线,头抬了起来,看着教室前面黑板的字显现出来。视线移动,门口站着一个奇妙的生物。
戴着礼帽的巨型黄色章鱼玩偶,他手里拿着教科书,正好是高中物理。
课桌上也凭空出现了同样的资料,包括课本和课后习题。
“surprise.girl.”
章鱼老师走到黑板前,将课本扔向凭空出现的讲台上。“专门为你准备的高三考前冲刺,希望你完好地吸收我所教授的知识。”
“不然……后果就像你看到那样。”
就像我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惨象。…被火烧,被……搞死,接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
“不用担心,我们的学生经历了这么多的考验,想必早就习惯了这些惩罚。”特指二楼教室里,即使鲜血迸溅,依旧打扮自己的女生。
我保持礼貌的笑容,向他点点头。梦境里,尽量不要与别的东西搭话,不然有两种可能。
要么你被缠上,要么就此从梦里苏醒。但现在,我起了兴趣,不想这么快醒来。
反正第二天是周六,无伤大雅。
“那么……期待你的好消息。”
…
课后习题阶段,
章鱼老师站在我的面前,将一枚铁球举到我的面前,“铁球以每秒四米的速度向斜上方抛去,试问在无空气阻力的情况下,铁球降落地面,需要多长时间?
十分钟之内,解开,不然就把你丢出去。”
“第二题,在粗糙水平面,白球以每秒五米的速度向前,途中遇一静止方体,试问至少将悬崖点设于距白球出发点的最短距离为?摩擦力稳定且不变,且 f= 2n。”
白球重量已知,我不停地在草稿纸上计算,周围的场景在变化,出现题中写实的场景。
此时我坐于方形实体内,以无法影响它的身体状态寄居于其中。远处白色球体不断靠近,即使速度有所减慢。
。
随着球体靠近,方体面临被它推动的情境。计算题目的速度加快,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其实不算紧张,甚至还有一点期待。
我对死亡的恐惧在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减弱,而现实中的生活,独自一人,没有亲情,没有友情,不考虑爱情,也就没什么所谓。
我的消失,激不起水花,转眼即逝……
最后的答案,时间单位的最后一笔落下,我看着不远处断裂成谷的地面,白球推着方体不断靠近。
白光逐渐亮起,它们的速度不断减慢,直到方体停止,停在悬崖的边缘。白光变得强烈,将一切掩盖,
再缓过神来,我坐在空旷的教室中,章鱼老师停在那里,不动。
半晌……“我们下课”
他的声音响起来,“下次记得早点过来,不要耽搁时间。”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他。“明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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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了……
房间里,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线,使室内一片昏暗。
被窝里,伸出来白皙的手,一把关停了声响的来源。
一切就又陷入了安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