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水面,一尾红鱼溅起水花,
它顶起接近的花瓣,就在降落水中之前衔住。一棵柳树,枝条随风飘动,却也垂落进溪流之中。一次次跃出水面,接住飘落的一片片花瓣。
托于水面,正在浮动。排列成圈,由内而外。直到摆出一朵整花的形状。
星光洒尽,她围绕着游动,轻灵而活跃。猛地往下沉陷,水面再不见她的鱼影。
只剩花朵浮在水面。而水面以下环光符文显现。一阵阵风儿吹,水游动流向,
携物朝往下游。花瓣不散,只有一朵完整的花慢悠悠旋转,懒散散离开原地。
停在溪水边,白玖捧起水,口含湿唇,缓解渴意。那朵花慢渡到下游,来到停岸的少年的面前,
“阿宥……”姐姐。
直到进入梦中之梦,白玖终于想起来,曾经做过的预知梦。
鲜红裙摆的暖心旅伴,会带领失落于意识深渊的迷茫者,回到现实之路途,
能与思念的人再次相遇。
穿上这条婚裙,大概是会想起一些遗忘的事吧。留在林中小屋里,独自一人的生活许久,也觉得有些无聊,
就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有一道冰夷设下的结界。双眸敷灵,看清漫延蓝色的符文与妖力,遇威胁显现。
震慑、保护、占有(开心),奇怪的词汇不受控制从脑中飞出来。短暂地将自己陷入情绪的漩涡之中,捂住脸颊的手放下,
随后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提着灯盏,进入幽黑的外面世界,偶尔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走在小路上,几只幼小的兽崽被母亲保护着,睡在不远处的洞穴里面。捧着一碗清粥,
坐在耕田的边缘,看着长势良好的几亩药材,笑容显现。从心底涌现的幸福感,随着泛热气的米粥下肚,
也逐渐温暖全身。
“有你们真好。”
我担心会有小动物偷吃,偶尔有空,就会在这里守一会儿,
告诉亲爱的宝贝们(药草),自己会永远爱它们。放下碗在食盒里,注视与一旁草株截然不同的轮廓。
长长的耳朵垂在脑袋旁边,外形像一只兔子,却有鸟的尖喙,它是大荒中的异兽——犰狳。
样子像兔子却长着鸟的嘴,鹞鹰的眼睛和蛇的尾巴。发出的叫声,便如它的名字犰狳(qiuyu)。且它一出现,就会有螽斯蝗虫出现,从而危害庄稼。
此时它趴在药草丛里,一副装死之态。为了保护自己的作物,我可不能让它留在这里。“缩头乌龟”的胆子,却是“别有歹心”。
《山海经》中有记载:
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其鸣自訆,见则螽蝗为败。
俯身伸手揪起它的耳朵,它的外形却是如书中所说,四脚爪甲尖而短。
“qiu—yu—!”
托住犰狳的后尾,它瞪着圆圆的眼睛,后腿立马缩起,用尾尖遮住自己的隐私,但也停止了挣扎,或许是身下有所依。
“这是我的地盘,你不能呆这里。
知道吗!”
“恐吓”一番,我提起那盏灯,带着犰狳跑向密林更深处,距离小田更远的地方。放掉犰狳于地面,如此这般,
它还是装死地把自己团成一团。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我可不想让自己的成果化为乌有。等再回到田野那边。简单地设下阻挡结界,只防螽蝗的侵扰。留宿在这片土地,夜幕繁星于满天际。我抬起头,也望皎洁的明月,
潺潺流水响在旁区,与四野里入睡的呼吸声一起伴奏美梦的曲谱。
白玖这里,梦眠之森会让到来者遗忘过去。他捧起水里悠转的花盘,
清透凉爽的感觉扑面而来,被遗忘懈怠的梦意裹挟的少年,逐渐脱离这般圈困。
梦中之梦,不可自戕,必须得通过自己的努力,寻得出路。
方为大善。白玖握紧拳头,顺着手指缝隙,血液一点点,滴落在花心中央。
“我想想,还有什么?”
坐在石头堆砌的平台上,白玖凝视漫天繁星,森林与夜幕的边缘模糊,蜿蜒起伏的山脉一直无限延伸,仿佛要至世界尽头。
花盘因他的血液,瓣朵慢慢舒展。星光如硕果,从心蕊释放,飘扬在少年周围,在昏黑的世界里,为视野的明亮添一份力。
他站起来,注视下面的绿林。树叶娑娑被悠风叫醒。因为源光由聚而散的模样,这片林中的生命仿佛就此苏醒。
“咕咕……”
“啾啾……”
还有流水清泉,喷涌出地表,干涸的小泉底又焕发出生机,风吹树叶不散落……它们紧紧地依靠枝头。密云终于挪开位置,皎洁的月光播洒入林间,
白玖捧起花盘,往下注视,而后转身。因为他看到,一条月光凝聚而出现的明路。直直地朝向枯落的古树,仿佛这就是出口。
神木,枯落。至今死而不朽。
他曾听英磊说过,
是因为在五百年前,建木神树被九足金乌摧毁。后被大荒中,两个不知名的大妖,
他们以自身妖力和血誓,修复了神树与白帝塔。但神树枯死无力回天,
如今也只是死而不朽的存在。
《大荒典》中记载,神树建木,是连接天界与人间的天梯。
那会不会,与此时,同推。
这就是离开这里的出路。白玖心中仿佛落下一枚果实,此时滚滚而掉落在脚边。
“在自己的梦里,我们就是掌控者。”
白玖把果实捡起来,非常自然地咬掉一块,在嘴里嚼嚼,
其实尝不出味道。但白玖此时的心境,却是平静稳定了下来。托着花儿顶在脑袋上,白玖用手攀住树皮的皱起纹路,
脚踩在上面,也是绰绰有余。
血液留痕,手心的伤口并未愈合。但白玖无意留恋,虚假的痛苦比不过迎来真谛,即将到来的轻快感觉。
他不知道,经血液蹭留的树皮表面,慢慢冒出新芽,喻示老树的生机与活力,祂像是只缺一个力量释放的契机。
树藤缠绕,枝条的新芽舒展。血液被吸收殆尽。
像是专门留下的法阵,上面的符文依旧清晰可察。这…触及到了白玖的知识盲区。
五官皱成一团,白玖握住木枝,手臂撑着爬上最顶处。刻下的阵法,
就是出去的门。
他站在中央位置,半晌无事发生。
乌鸦……嘎嘎嘎…………
“啊呀,怎么办呀?”白玖的性格转变回来。他一着急,在这不大的空地,脚步旋转踩中一个方位。
就这一步,
刻印法阵的平台,动弹了一次,但马上又停止下来。而下方,缠绕神树的藤条恢复了行动力,能够挪动,但依旧缓慢无力……
花盘升起,浮空在白玖眼前,从他先前的位置,飞动到白玖挪移的方向。接着,又朝其他的方向,在一个位置停止。
“这好像是想让我跟过去。”
白玖莫名理解出这个意思。脚步停,变动,一步步跟着花盘细巧踩地。
这……是二十八星宿的方位。
继续行动的过程里,白玖突然转头,踩过的方位被留下光印。形状轮廓大致显现,白玖终于有意识,他主动踏出步伐,踩住后面的位点。
似乎就是能量的发散。从地面以上,枝芽新出,花苞存放。依存在身的绿藤活跃起来,缠绕树枝的蔓条,以由慢变快的速度朝迁移,蓄势待发的老树彻底复苏。
白玖脚下,平台悬浮上升。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已彻底被点亮,
花盘旋在空中,光点中的能量,因为白玖的血液,被彻底激发出来。
我蹲在地上,抱起一只小虎崽。身后一只雪白黑斑的大虎正舒服地窝睡,
尾巴甩甩,挥开恼人的蚊虫,这里有腐肉的气味缠绕。两只小虎崽蹲坐趴着,好奇地看着,这个熟悉的生物。她正在检查母虎的另一只孩子。
是个女孩,她的身上有伤口。
虎生三胎,其一胎为彪。或许可能就是她。躲开小虎崽跃跃欲试的小尖牙,
揪起虎崽的后颈肉,整个虎僵硬地缩着四肢。笑了笑。
身后威猛的母虎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然后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而且口气不小。
蹲着的两只小老虎跑过来,跑过去,投入母亲的怀抱,看样子它们都饿了。
但貌似,它们的母亲兴趣不在此处。后脚一蹬,把两个小男孩推得远离自己。
肩膀分别搭上两只沉重的肉垫,我活动了一下的脖子。因为这个部位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然后就听到“咔嚓”一声,用来固定头发的细木条,被她咬断在嘴中。
脑袋上有颗毛绒的大虎头,她在我的脑袋上蹭痒,毛发挡住自己的视线。
“吼——”毛发受潮气味重,她想去外面捕猎,想去玩儿。
“记得多晒晒太阳。”
握住小爪子,待在这里照看小崽子。
抱起一只,身后跟着两只更加活泼的虎崽,我得给它们喂奶。
院子里面,青耕鸟儿停靠在屋檐下方的台架,将小果实咽下去,有小兽靠着小院里的躺椅,像是进入梦乡。
三只一起抱起来,放在小筐里,背着回到不远的小屋里。
厨房里有正加温的兽奶,现在应该快好了。一只食素的普通小鹿,呆愣愣地站在路边,看着女子经过。随后继续低头进食。
但也说实话,情感于我来说,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万事万法,情感,不只有爱情。
!缉妖司内,
卓翼宸已恢复清醒,但人身难以承载磅礴的妖力,仍需要机缘,才能存活……
而去往冰夷族禁地之前,他与缉妖小队一起前往昆仑山,为开启星辰大阵,去修复大荒。
而白玖的进程与他们似乎是一致的。
当二十八星宿亮起。
白玖将花交给藤蔓旋绕缠成的托台上,
神树分枝的花苞也即将绽放,似乎绽放的姿态与这朵,两模两样。
大荒之境,随着星芒飘散向四方,星辰之力逐渐笼罩在整个昆仑和大荒。
断壁残垣得到修补,枯木逢春,福地洞天,目光所及之处,皆恢复了生机。
而同时,大荒之中,死而不朽的神木竟然在修复受损的地方。
待在白帝塔附近的几只异兽,感受到不不同与常的气息,
纷纷被吸引到神树脚下,
“阿爷,你看神树!”惊喜十分,小兔妖扯着兔爷爷的袖子,指着上方,
“有蝴蝶在飞!”
“傻孩子,蝴蝶哪有绿色的,那是……”兔老仔细辨认,心神震动,
“是新长出的叶子……”
“神木复苏了!”他激动地喊道。远在树林里的雀鹊,被激动的喊声震出来,
有纷纷向外逃,有纷纷向里进,逃而复返,有神兽不约而同地幻出原形,
共同抬头,齐齐注视上方,随风摇曳的嫩芽,树枝上,虽唯有那么一片,但也预兆出很多美好光明的结局。
山顶神庙,一只小鸟雀激动地飞过来,被拦住去路的英招,顺势托住它的脚爪,
“山神大人,神树……”
此时,众人尚在山顶神庙内。文潇与赵远舟站在昆仑之门前,为想要前往人间的小妖加盖印记,白泽印记独角羊状花纹。
“神树有了复苏之象。”
是好消息。但众人不知为何如此。英招放小山雀归山野深处。他转过身,而缉妖小队众人,自然听到这个消息,
“太好了!”不过,英磊的情绪降下来,“若是白玖在,肯定也会开心的。”裴思婧拍拍他的手臂,与过来的文潇点点头。
卓翼宸说:
“我们一定会把白玖救出来的。”
“我们当然会。”文潇与赵远舟加盖上最后一个小妖的印记,后与众人一起前往冰夷族禁地。赵远舟思索着。看着文潇有些苍白的脸色,眼里情绪深重。
缩在洞窟的角落里,背对着外人。
鼻血不停滴落,有几滴润在手心里,顺着掌纹滑落下来。妖纹由颈慢慢向上延伸,眼眶湿润,血与泪水模糊,
有几缕发丝落了白,现在是真像个女鬼魂,眼尾浸墨染,唇瓣却是苍白无色。
布满琳琅水晶的洞窟里,只有傲因跪立于侧。她手里捧着小银盒,里面装着的,是动物的肝脏,
“可用我换你主人出来?”
如此可怖的模样,却带着妖丽的风情,点在她的手腕,托腕让傲因起身,
“我见你与离仑,平时也不来这一套。”
慵俗的表礼,都是妖兽,怎么都来一些虚有其表的东西。由墨瞳转红眸,发缎披星芒,指尖渐长。与离仑分离,只是样子会变得有些不同。
在身影消散之际,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欣喜。只是我现在不能离开,做不到为两妖留出单独空间。
而且……吃人不好。
事实上,这里一共有四个妖(有半妖血脉),都够凑一桌麻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