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男生宿舍区时,她隐约听到有哭声。
“二宝?是你吗?”
从楼栋之间,蹿出来好多衣着单薄的士兵,楼上的灯忽然亮起,阳台上探出许多个人头来。
“这是怎么了?”
“朵儿姐……”二宝还是那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永富死了,三营长也死了,刚刚又死了好多人……”
“都是那个人杀的?”
毫无意外的是,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心中的自责感还在上升,紧揪着她不放手,像是要将她拖入深渊。
那些死去的人无辜被害,他们的家人痛苦不堪,偏偏罪魁祸首仍在妄造杀孽。
她不甘心。
为什么明明是伊芙琳做的错事,愧疚与悔恨要自己承担?
既然惨剧已无力回天,那就一起毁灭吧……
潘多拉加快了速度,等赶回宿舍区时,她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一切还不算晚,除了整栋楼被围的水泄不通之外,周围的建筑都完好无损,只是楼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她不禁设想:如果里面只是普通的恐怖分子,接下来即将上演的是场枪战片,但里面的是伊芙琳,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就是一场灾难片。
“都别轻举妄动,让我进去。”
她挤过重重包围,毅然决然站在了最前面。
听到熟人的声音,伊芙琳站在楼顶往下瞧了瞧,“来了?我可等你好久……”
楼下的敢死队面面相觑,“什么鬼?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还有,她什么时候跑上去的?”
潘多拉朝顶上喊了声,“我知道你到底要什么,但是先下来再说行不行?”
伊芙琳不紧不慢坐在楼顶边缘,双腿晃荡着,“你求我,我就下来。”
“好,我求你。”
她脸上泛起不悦,继续抬头仰望星空,“没诚心,不下!”
“那这样行不行?”
循着声音将头往下一探,潘多拉双膝着地,低着头臣服于她脚下。
她感到愉悦,鼓着掌狷狂大笑,“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随着一阵微弱的晚风掠过,她如同一片落叶,轻盈地跃起,从顶楼的边缘跳下。
周遭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微弱的踏步声。
落地的瞬间,敢死队的包围圈迅速收紧,全副武装的士兵带着十分的警惕性朝她靠近。
“别动!再往前一步我们就开枪了!”
伊芙琳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坚定的朝潘多拉的方向走去。
她的眼里,只有她的目标。
但她走到哪,敢死队的包围圈就跟着围到哪,她嫌恶地朝后瞪了一眼,“跟着我干嘛?还不快滚!”
而潘多拉这一跪,心甘情愿。
身体挺得直直的,背部没有一点发弯,态度端正而又顺从,像是随时等待怜悯与施舍的弱者。
“在想什么?”伊芙琳只是短暂地一瞥,随即转过头去。
对于这种自甘轻贱的行为,她连一丝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施舍。
潘多拉默默低下头,不敢正眼看,“没……没什么……”
她温顺乖巧的样子,与几天前桀骜不驯的模样大相径庭,很难让人不起疑。
伊芙琳再度俯视着她的头顶,冷哼一声,“兔子有时候,比狐狸还狡猾……”
“再狡猾,我也有软肋啊……”潘多拉莫名溢出泪来,“在这里,所有你视如草芥的人命,都是我的软肋……”
“真是窝囊!”
伊芙琳在众目睽睽之下,蛮横地从地上拖起了她。
敢死队立刻举枪围上了来。
潘多拉挡在她身前,递上一个眼色,“别开枪,这里交给我就行。”
“废什么话,赶紧走!”伊芙琳揪上她的头发,粗鲁且狠戾,当着众多人的面,将她带走。
“为什么又揪头发?”
“我喜欢,你管的着吗?”
伊芙琳不松手,一路拖着她从南部战区的大门离开。
“好疼……你松手行不行?求你了……我自己能走。”
潘多拉一边轻声叫唤,心里边也在开始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该听谢南昭的话,不留这么长的头发,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狼狈。
伊芙琳抬手一耳光扇在她脸上,声音响亮又清脆。
“我喊过你宝贝,你还真当自己是宝贝了?”
紧接着,一脚踹上腹部,又恶狠狠的扼上她的脖子,“当初给你脸你不要,现在后悔了?”
“后悔了……”
她不反抗,不管伊芙琳下手有多重,仍然还是那般逆来顺受。
只有这般做小伏低,臣服于伊芙琳脚底下,她才会对自己掉以轻心。
即便是再骄傲的蝎子,也懂得“蛰伏”二字。
在猎物还未掉进圈套之时,永远都不能露出尖锐的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