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宜伸出去的手蓦地收了回来,嘴角温和的笑容消失了。
“不好意思,我不会看这个,也看不出来。”
说着她叫下一个病人。
那家属着急地一下子拉住了梁春宜的胳膊:“梁医生,嫂子,你帮帮忙?这个孩子是不是男孩对我很重要。”
梁春宜从她手里抽出来自己的胳膊,神色没有任何动容,更加冷淡了:“男女平等。我不会看,你别这样,如果你没有其他要看的病,就请出去吧,别影响到后面的病人看病。”
那家属哀求地望着梁春宜,梁春宜不为所动,她的神色就变了,由哀求变为怨恨。
“果然是资本家臭老九的女儿,就是黑心烂肺没有良心,都是一个家属院的,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
梁春宜瞬间就被气笑了:“你个重男轻女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老公是军人,你思想还这么迂腐,非要生儿子,你家里有王位要继承啊?大清早亡了!你还非给自己的脑袋裹小脑。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真是倒霉,有你这样一个妈!给我道歉!不然就你刚刚的行为还有对我的侮辱,我立马去部队告你!你也知道我性格,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梁春宜也不是会因为职业就对病人忍气吞声,她用凌厉的目光瞪着家属,如果她不道歉,她会找到她家让她“出名”。
那个家属被梁春宜看得心里发慌,脚都有些发软,好像她话说得不对,下一秒梁春宜大嘴巴子就能扇她脸上。
而且想到梁春宜怎么对抹黑污蔑她的那些人的,家属的身子一抖,心里涌上害怕,她可不想当着所有人面给梁春宜道歉还赔东西,脸都能丢光。
还有她来找梁春宜看肚子里孩子男女的事,她也不想被其他家属知道。
虽说家属院好多人都喜欢男孩,但部队一直宣传男女平等的思想,要点面的人,都不会说自己更想要男孩儿,怕被大家说,更怕给丈夫带来不好的影响。
家属咬着牙纠结了好一会儿,在梁春宜丝毫不心软的目光下,还是低着头说:“对……对不起。”
说完就赶紧转身跑了,生怕梁春宜再叫住她。
梁春宜得了道歉,也没有再追这个家属,这事在她这里就翻篇了,继续叫下一个病人进来。
没想到下一个也是家属院的,还是梁春宜熟悉的吴嫂子,上次和她一起送田萍萍去医院。
“春宜,刚刚那个是李连长媳妇吧?她怀着孕怎么跑那么快,她孩子情况不太好?”
梁春宜神色平静地整理着脉案说:“不是。她想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没给她看。”
这个家属恶心到梁春宜了,梁春宜不想帮她隐瞒她这让人厌恶的行为。
吴嫂子眼里露出亮光:“哎呦,春宜你还有这本事呢?”
梁春宜:“没有。我老师那么厉害也没这本事,但凡说能用把脉看男女的,都是骗人的。”
把脉只能判断胎儿和母亲身体是否健康,男女要用医疗机器看,而且医疗机器还有看错的时候呢。
不过不管用什么,梁春宜都不支持提前看男女,不管是想要男孩儿还是想要女孩儿,都不支持。
后世医院看这个,也是违法的。
毕竟有太多看完男女后打胎的人。
吴嫂子连忙摆手:“我可没有让你看男女的意思,男孩儿女孩儿一个样,我家是坚定跟着政策走的。”
梁春宜笑笑没继续说这个,问吴嫂子是不是来看腰的,上次她在吴萍萍生产时说过。
“对!”吴嫂子扶着腰说:“你得帮我看看。之前说来看,但是腰没有很疼,我就想着等等。谁知道昨天就是洗衣服久了会儿,腰疼得厉害起来了。”
梁春宜先给她把脉,又在她腰部用手按了按说:“腰部有损伤,还有腰间盘突出。不算很严重,我帮你针灸几天,再给你按按,就没啥大事了。不过之后你也要多保护你的腰,保护不好还是会损伤。”
梁春宜和她说注意的事项,不能长期弯腰,不能久坐,坐着的时候别跷二郎腿等等。
总之都是一些平时可能注意不到的坏习惯。
吴嫂子连连点头。
“不过除了腰上的毛病之外,你妇科上还有点问题,要一起治吗?”
吴嫂子:“你咋看出来的?我之前就觉得下面一直痒不舒服,有时候还能闻到怪怪的味道。”
梁春宜笑笑:“我是医生。”
吴嫂子让梁春宜一起给她治了。
梁春宜点头:“行。”
只要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平时如果不注意,特别丈夫不注意卫生的,很容易就会有妇科病,只不过是轻或者严重的问题。
而现在的年代,多数人因为各种原因,都不重视这方面的问题,包括家里条件好的也是一样。
梁春宜在心里叹口气,这种事,不是一个人轻易能改变的,她只能平时多给人输入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救愿意找她看病的人。
*
随着腊八节过去,距离过年也越来越近。
梁春宜收到了从西北寄来的东西和信,信里罗素英问她们一家今年回不回西北过年。
梁春宜拿着信,坐在床边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
她想去西北。
她想自己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了,每次看到家里那几箱子陪嫁,她就忍不住想念。
特别她父母还在农场里,她除了想念还有担忧。
梁春宜每次往西北寄东西,都会寄很多她自己做的药,她不想爸妈他们身体出毛病。
她比谁都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再坚持两年就过去了,但很多人都因为身体坚持不到那个时间。
而且越接近黎明,还会迎来一波疯狂。
梁春宜很想去看看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她不孝,这么久都没办法去西北。
“怎么没有开灯?”
陆长州从外面进来,打开了灯,结果就看到呆呆地坐在床上,眉毛紧蹙,一脸忧愁的梁春宜。
陆长州心里一紧,走过去揉了揉她的眉心:“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医院里有人欺负你?”
梁春宜摇摇头,仰头望着陆长州:“长州,今年你能请下来假去西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