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热闹终究渐渐散去,初七的清晨,天色还如同被一层薄薄的黑纱笼罩着,尚未完全明亮起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昨夜鞭炮燃放后的硝烟气息,带着一种淡淡的清冷。
程飞燕和爸妈,舅舅一起早早地就从外公家中出发前往汽车站,弟弟程非凡睡得太香了,所以没有叫醒他。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程飞燕的心中满是不舍,她知道父母又要离开自己去远方打拼了。妈妈杨绿娇则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仿佛更在意自己的形象。爸爸程大顺提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那沉甸甸的行李箱仿佛承载着整个家庭的希望。舅舅杨云礼跟在一旁,帮忙拿着一些零碎的物品。
当他们到达汽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亮了起来,汽车站里已经有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程大顺和杨绿娇站在一辆即将出发的汽车旁边,开始检查自己带的东西是否齐全。杨绿娇嘴里嘟囔着:“哎呀,我这晕车药带了没呀?这一路上可别太难受了。”说着就开始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起来。
程大顺有点生气:“做事不要总那么毛躁,仔细点。”
“找到了!”杨绿娇有点不好意思,翻了几下看到了自己的晕车药。
程飞燕默默地站在一旁,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自己亲手制作的简陋贺卡,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把贺卡交给父母。
爸爸程大顺放下行李箱,走到程飞燕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地说:“闺女,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总是生病。平时多听奶奶的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程飞燕用力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爸爸,我会的,你放心吧。”
程大顺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轻轻地摸了摸程飞燕的头,说:“我闺女最懂事了。”
这时,杨绿娇终于找到了晕车药,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程飞燕,随口说道:“飞燕啊,妈妈不在家,你要好好的哦。听奶奶的话,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出息。”然后就不再看程飞燕,而是转头看向程大顺,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顺,你看看咱们东西都带齐了没?别落下啥了。”程大顺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程飞燕走上前,把手中的贺卡递给爸爸程大顺,说:“爸爸,这是我给你们做的贺卡,希望你们在外面平平安安的。”程大顺接过贺卡,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他仔细地看着贺卡上的每一个字和每一幅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贺卡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说:“飞燕,爸爸一定会好好保存的,这是爸爸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而杨绿娇看到程飞燕递贺卡的举动,好笑地说了一句:“花样真多啊!有心了!”然后就随手把贺卡放在了行李箱上,继续检查自己的物品。
舅舅杨云礼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对程大顺和杨绿娇说道:“二姐,二姐夫,你们放心去外面打拼吧,孩子我会安全送去赤塘村的。”杨绿娇这才转过头来,对舅舅说:“云里,那家里就拜托你了,爸妈年纪大了,你多帮着照顾点。”说完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程大顺,怕自己又说错话了。
汽车的发动机发出了阵阵轰鸣声,马上就要出发了。程飞燕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这一别又要好久才能见到父母。程大顺看到女儿流泪,心里也很难过,但他还是强忍着情绪,对程飞燕说:“飞燕,别哭,爸爸很快就可以接你去城里读书了。”
汽车缓缓地启动了,舅舅杨云里大声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们在外面也要好好的。”程飞燕跟着汽车跑了几步,不停地向父母挥手告别,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中,她还久久地站在那里,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对父母的思念。而杨绿娇在汽车上,已经开始和程大顺讨论到了星城之后要怎么生活,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和女儿的离别。
舅舅杨云里和程飞燕站在原地,望着汽车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那扬起的灰尘也慢慢落定。良久,舅舅杨云里轻轻地拍了拍程飞燕的肩膀,说道:“飞燕,咱们也该回去了。”程飞燕有些不舍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路边,舅舅杨云里熟练地拦下一辆摩托车。摩托车司机是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中年大叔,他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上车。舅舅杨云里先让程飞燕稳稳地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扶住车身。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摩托车疾驰而去,风在他们的耳边呼呼作响。
坐在车上,舅舅杨云里大声地问程飞燕:“飞燕啊,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和非凡想去哪里玩呀?是回外公家呢,还是想去别的地方转转?”程飞燕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期盼,她大声回答道:“舅舅,我还是想住姨妈家。”舅舅杨云里有些疑惑地问道:“为啥呀?姨妈家有啥特别吸引你的地方吗?”程飞燕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表哥刘磊拿走了我大部分红包,他说他要去玩一个很刺激的游戏,还跟我保证一定会赢好多钱,到时候就加倍还给我。可是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一点还钱的迹象都没有,我就想知道他能不能良心发现把借我的钱还给我。”舅舅杨云里听了,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呀,以后可别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的红包借给别人了。不过既然你想去姨妈家,那咱们就去吧。”程飞燕有点委屈,她想说,不是她想借给表哥钱的,是他快速抢走了她手里的钱啊!呜呜呜呜呜说不出口。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姨妈家。一进姨妈家的院子,就看到表哥刘磊正和表姐刘晶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刘磊手里拿着一个篮球,满脸通红地说:“这个篮球是我的,我今天要和朋友们去打球,你别跟我抢。”刘晶则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地说:“明明是我先拿到的,我也要和我的朋友们一起玩,你自己再去找一个。”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就要动起手来。程飞燕和程非凡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害怕地躲到了舅舅杨云里的身后。
不过,很快表哥表姐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刘晶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跑过来拉住程飞燕的手说:“飞燕,你们终于来了,咱们又可以一起玩了。”刘磊也放下了篮球,走过来摸了摸程非凡的头,说:“非凡,这几天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好好玩玩。”
接下来的几天,表姐刘晶每天都带着程飞燕姐弟俩到处疯玩。他们一起在院子里跳绳,那根长长的绳子在他们的手中飞快地舞动着,程飞燕和刘晶轻盈地跳跃着,嘴里还数着数,笑声在院子里回荡。他们还会在村子里的小巷子里捉迷藏,程飞燕总是小心翼翼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心跳得很快,生怕被表哥表姐找到。有时候他们会去村子旁边的小河上滑冰,虽然冰面有些滑,但他们却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还会摔上一跤,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跳橡皮筋也是他们常玩的游戏,刘晶的技术特别好,能够轻松地跳到很高的级别,程飞燕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努力地学习着。到了晚上,他们就围坐在一起讲鬼故事,刘晶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吓得程飞燕和程非凡紧紧地抱在一起。有时候半夜三更,刘晶还会突然梦游起来,在屋子里瞎逛,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然而,好玩归好玩,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学的日子渐渐临近了。程飞燕开始着急起来,她找到表哥刘磊,问道:“表哥,你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我呀?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还想用那些钱买一些学习用品呢。”刘磊却一脸无奈地说:“飞燕,我真的没钱啊,我之前玩的那个游戏输得一塌糊涂,现在一点还钱的可能都没有。”程飞燕听了,心里非常失望。
而且表哥表姐几乎天天打架,有一次,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又吵了起来,刘磊一气之下拿起了院子里的锄头,刘晶也不甘示弱,赶紧找来了一根扁担。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对方。乒乒乓乓的声响让程飞燕和程非凡惊恐万分,他们躲在角落里,生怕被误伤。程飞燕心想,虽然在这里玩得很开心,但是这样的场面总归不太安全,看来是时候该离开了。
回到奶奶住的村庄,过完年的那几天,阴雨不断,大雨没有,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灰蒙蒙的。
这天,程飞燕和两个弟弟跟着二婶曹文娇去看望李秋梅。此时的李秋梅已经病入膏肓,骨瘦如柴,完全无法再想象她以前风风火火拿着小竹条抽打孩子的样子。程飞燕看着眼前憔悴的李秋梅婶子,心中满是震惊和难过。
孤苦的程小兵和程小平姐弟俩,紧紧守在母亲的床前,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母亲那虚弱的面容。程小兵的双手紧紧握着母亲干枯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颤抖说道:“妈,您一定要好起来,我和姐姐的成绩都进步很多了,我更加努力学习,争取考第一名,求您别丢下我们呀!”程小萍则在一旁不停地抽泣着,她用小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庞,哽咽着说:“妈妈,我会乖乖听话,帮您做家务,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求求您快点好起来吧。”姐弟俩的泪水不断地滑落,他们满心期盼着母亲能够回应他们,哪怕只是一个微弱的眼神或者一句轻声的安慰。然而,李秋梅只是微微地喘着气,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似乎连说话都费力。
而李秋梅的丈夫程建国,跪在床前,苦苦哀求着自己的婆娘:“秋梅,不要离开我,这个家没有你不行,我不能失去你。”孩子们哭得撕心裂肺,却又不敢大声,生怕影响母亲休息。二婶曹文娇也几次擦眼泪,眼眶红红,偷偷地哭泣。亲友们看着这悲惨的一幕,无可奈何,只能安慰着哀伤的程建国。
床上,李秋梅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地拉着曹文娇的手,说:“文娇,我怕是不行了……”
“秋梅啊,你不能走了啊,留下那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呀。”曹文娇心里满是悲痛和怜惜,想着以后一定要多照顾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李秋梅哭着说:“文娇啊!我不想死啊,我放心不下啊……”
曹文娇听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秋梅,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
李秋梅无奈地摇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就盼着他们能更懂事些,别让我操心,将来能有出息。”
曹文娇紧紧握住李秋梅的手,泣不成声:“我瞧着,小兵和小萍学习一天天进步了,以后会有出息的。你放心养病,你会好起来的……”
李秋梅好几次和曹文娇说话时总是欲言又止,心里似乎藏着一个大秘密,始终下不了决心说出来。
现在,她实在撑不住身体,怕来不及,忍着疼痛对曹文娇说:“文娇,我手里有一个平安扣,其实那是有人要我转给程飞燕的。当时我私下拿着,一直没有给她,这是我的错。你把这个东西物归原主吧,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二婶曹文娇突然听到李秋梅说她手里的平安扣本该是程飞燕的,十分惊讶,只是看李秋梅身体都这样了,也不好责怪什么。默默接过平安扣,告诉李秋梅,“你放心,我会替你转交平安扣的”。
曹文娇接过平安扣:“秋梅,你安心养病。”
李秋梅到死都没有说出平安扣的来历。
多年前的一天,李秋梅去城里卖鸡蛋,在傍晚时分踏上回村的路途。
那时天色已如浓墨般渐渐暗了下来,四周是连绵起伏的茶山,微风轻轻拂过,茶树沙沙作响。
这本该是充满诗意的美景,可在这漆黑的夜晚,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就在这时,两个面目狰狞的流氓突然从阴影中窜了出来,拦住了李秋梅的去路。
他们不仅贪婪地索要钱财,那邪恶的目光更是在李秋梅身上肆意游走,意图不轨。
李秋梅惊恐万分,拼命反抗,与两个流氓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然而,她的力量在这两个身强力壮的歹徒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她感到绝望,以为自己即将坠入无尽深渊的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如神明般飞奔而来。
少年身手敏捷,动作利落,几下就将两个流氓打得落荒而逃。他温柔地扶起了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李秋梅,轻声安慰道:“别怕,大姐,有我在,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李秋梅在慌乱中努力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当她抬头看向少年时,只见少年面容清秀,眼神中充满关切与温暖。
少年微笑着自我介绍:“大姐,我叫杨学礼,我姐姐叫杨绿娇,嫁到了赤塘村的杜大妞老太家。我去姐姐婆家做客的时候见过您,知道您是姐姐婆家的邻居。”
之后两人一路同行,杨学礼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他开心地谈起姐姐家新出生的小侄女程飞燕,眉飞色舞地说:“李大姐,您不知道,我家女娃娃长得可水灵了,胖乎乎的小脸,笑起来像朵花似的,特别可爱。”李秋梅听着,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毕竟她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当然知道小不点有可爱的地方,也有让人恨的磨牙的地方。
杨学礼接着说道:“上个月我那不靠谱的姐夫和姐姐,骑着单车抱着小侄女去城里逛街。结果单车骑到一块碎石头那里抖了一下,粗心的姐姐没抱稳襁褓中的小娃娃,让襁褓飞出去老远。找到襁褓时,发现小娃娃没了呼吸,也不会哭,不会闹,一直沉睡。当时姐姐姐夫吓得脸都白了,以为孩子没救了,就把孩子偷偷留在医院,自己跑了。”
李秋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程大顺夫妻俩怎么这样?有这么当人父母的吗?”
杨学礼点点头:“是啊,就说他们俩不靠谱,好在那天我在城里打小工赚了点钱,独自逛街时路过人民医院门口,在一个算命的摊位上被人拖住,拉扯了好久,对方忽悠我买了一个平安扣。正好我姐姐姐夫送孩子去的正是城里的人民医院,出来时遇到了我。我知晓小侄女的事情后,赶紧拿出了我的工资,让姐姐姐夫带我去医院付了费。医生检查时,孩子竟奇迹般地复活了,说孩子没什么事,可能是高空抛下出现脑震荡,处于假死状态,有没有影响大脑发育,目前看不出来。”杨学礼没有说的是那个算命先生和他神神叨叨的说,他有一个新出生的小侄女,是早幺之相活不过100天。若想长命百岁,就得买他的平安扣。他当时心想。就买了这个平安扣,当送给孩子做100天的祝福礼物。
“飞燕那女娃娃命可真大呀!还好有你这个小舅舅,不然他在医院里醒了,估计也只能送到孤儿院去了!”李秋梅由衷的说道。
李秋梅很是感激杨学礼的搭救之恩,两人一路畅谈,不知不觉就进了村。
自那以后,两人成了偶尔能谈得上话的异性朋友。只是李秋梅毕竟是已婚妇女,即便心中感激,两人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会特意往来过密。只是杨学礼每次来姐姐家看小侄女,路过李秋梅家时,会停下来聊上两句,和大家打个招呼。
杨学礼,恰似一颗璀璨耀眼的星辰,青春洋溢,阳光俊朗。他自幼聪慧过人,是众人眼中当之无愧的学霸,无论涉足何种领域,都能表现得出类拔萃。其相貌英俊潇洒,令人为之侧目。更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位出身干部家庭且深深相爱的情侣,原本有着无比光明璀璨的未来。
然而,不幸降临。姐姐杨绿娇家有事,他热心帮忙,在为姐姐家整理房顶瓦片时,一片碎瓦片不慎飞入他的一只眼睛,致使他眼睛不适,瞬间失去平衡从房顶摔落,摔断了一条腿。
由于家境贫寒,没钱看病,只能找庸医诊治。可没想到,治腿的过程中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最终真的变成了瘸腿。而那受伤的眼睛,也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从起初的模糊还能看清,逐渐恶化至彻底失明。
自此,他的形象大受影响,事业无望,曾经美好的爱情也随之烟消云散。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满怀希望的少年,被残酷的命运折磨得遍体鳞伤,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之中。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特意拜托李秋梅转送平安扣。
李秋梅起初本是打算将平安扣归还给程飞燕的,可内心却陷入了无尽的犹豫与挣扎。每当想起杨学礼,她的心中便涌起复杂的情感。她无比怀念那个曾经充满活力与希望的少年,同时,私心里也为他感到深深的不值。她不停地想,若不是为了姐姐和年幼的小侄女,杨学礼怎会从那个前途无量、风光无限的少年,落魄至此,变得如此悲惨凄凉。这种不甘与不平在她心中不断积聚,她甚至莫名其妙地萌生出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要替这个可怜的小老弟打抱不平。于是,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她硬是狠下心来,没有把平安扣拿出去。
后来,李秋梅无意中发现平安扣可以许愿。起初,她只是出于好奇许了个小愿望,没想到竟然实现了。这让她起了私心,想要把平安扣留下。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平安扣每许一次愿,就要从自己身上提取一些功德气运。如果愿望过大就要提取寿命。杨学礼之所以那么倒霉,就是因为他之前给了太多好运给别人,让自己霉上加霉。不然,以杜大妞家的房子高度,修个屋顶的瓦片怎会轻易溅到眼睛,又怎会随便摔一跤就摔断腿呢?
而对于身体本就孱弱的李秋梅来说,如果许愿的次数过多,她自己也将面临生命的危机。可陷入私欲的她,并未意识到这潜在的危险。
李秋梅就这样一次次地对着平安扣许愿,希望能给儿女更好的生活,希望能减轻家里的负担。起初,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孩子们的成绩提高了,家里的经济也稍有改善。
然而,随着许愿次数的增加,李秋梅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开始频繁地感到心慌、气短,稍微活动一下就疲惫不堪。但被愿望实现的喜悦冲昏头脑的她,并没有把这些症状放在心上,依然不停地对着平安扣许愿。
直到有一天,李秋梅在劳作时突然晕倒在地。被送到医院后,医生沉重地告诉她的家人,她的病情已经急剧恶化,如果再不停止对身体的过度消耗,恐怕时日无多。
这时的李秋梅,才如梦初醒,懊悔不已。她意识到自己的贪心和自私,不仅伤害了自己,也辜负了杨学礼的托付。躺在病床上的她,望着天花板,泪如雨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程飞燕本来是很伤感父母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身边,可是一看到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场景,一想到比起死别,生离似乎不算什么,死别才是永久的痛苦。
村庄里的乡亲父老们纷纷前来探望,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忧愁和同情。在这新年的余温中,却弥漫着悲伤的气息。程飞燕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充满了难过,她深知生命的无常,也为程小兵姐弟俩的未来感到担忧。
这个新年,在离别与守望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和无奈的叹息。
那个凄冷的雨夜,李秋梅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对家人无尽的眷恋离开了这个世界。临终前,她把挂有平安扣的纯银项链转交给了好友曹文娇,也就是飞燕的二婶。
曹文娇得到项链后,发现它有些脏污。银白色的项链不仅色泽不鲜亮,还有一点点发黑,一看就是曾经被人长期佩戴过。细长细长的造型虽朴素,但上面的污垢让曹文娇觉得不太舒服。于是,曹文娇仔细地将项链洗刷了一遍,尽管无法完全恢复其原有的光泽,但也干净了许多。
那平安扣看似是普通的和田玉材质,然而其中却飘着一抹神秘的绿,在特定的角度下,隐约能让人看到宛如青山绿水般的奇妙景象,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气息。
二婶曹文娇以疼爱程飞燕为由,把这条洗刷干净后的项链转送给了程飞燕,并亲手为她戴在了脖子上。
某个周末,调皮的飞燕按捺不住好奇心去爬树,却不慎摔了下来。这一摔,银项链断成了几截,好在平安扣安然无恙。奶奶见此,找来一根黑绳,细心地将平安扣绑好,让飞燕继续戴着。
就在当晚,飞燕梦到了李秋梅。在梦中,李秋梅站在她的床头,神色温和却又带着急切,告诉她:“茅坑旁厕所墙角后的地底下有个坛子,你去转告陈建国或者孩子们,让他们趁着夜色去把它挖出来。”飞燕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头脑有些恍惚,对这个梦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
白天,当飞燕见到李秋梅的孩子时,几次想要开口说出梦中的嘱托,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只能默默摸着脖子上的平安扣,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李秋梅的托付。
后来,飞燕终于鼓起勇气将这个梦告诉了陈建国。不久之后,陈建国便外出做生意。令人惊喜的是,短短半年不到,他就带着孩子去了大城市,并且听说发了大财。
很久以后,飞燕才知晓李秋梅那不为人知的身世。原来,李秋梅的娘家曾是大地主,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她的父母在批斗中不幸离世,奶奶身体本就不好,经历这番打击后也很快离世。临终前,奶奶将偷偷藏起来的部分财富转移给了李秋梅。李秋梅一直小心守护着这个秘密,却因病重未来得及告知家人就匆匆离去。
这段奇异的经历让飞燕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受。她不知道那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脖子上的平安扣愈发显得神秘而特殊。
飞燕常常不自觉地抚摸着平安扣,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一方面,她觉得这是李秋梅临终的寄托,那个梦一定有着深意;另一方面,她又想起奶奶曾说拿了去世人的东西可能不吉利,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她不断地思考,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操纵?如果真是因为这平安扣才有了后面的种种,那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些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交织缠绕,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但无论如何,这平安扣和这段经历都已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心中,成为了难以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