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扫地大妈的叙述,程大顺夫妻俩只觉双腿发软,仿佛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一种天崩地裂般的绝望笼罩着他们。
杨绿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不停,泪水似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哀嚎着:“我的孩子,我的两个孩子啊!呜呜呜呜……”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仿佛想要抓住那已然消失的希望。
程大顺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眼眶通红,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朝着提供线索的扫地大妈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谢谢你,大姐,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去看看情况了。”
扫地大妈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悲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放宽心,也许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呢!大姐,我继续扫地去了,你们自便吧!”说完,她便继续拿着大竹扫把清扫着大马路。
夜晚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洒下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扫地大妈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她沿着人行道,一点一滴地清扫着树叶垃圾,那扫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唉,活在这世上谁都不容易,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上有老下有小,老的要吃药看病,小的还在上学。每天除了扫大马路就是捡废品,为了赚点钱,恨不得睡在马路边。
程大顺忍痛扶着已经哭得撕心裂肺、无法停止的杨绿娇,缓缓向扫地大妈所说的马王路走去。他们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
虽然希望渺茫,但也要求个真相啊!
谢梵一家也在努力寻找。
他们来到平时孩子们喜欢玩的地方,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吹过的微风带起几片落叶。
谢梵爸爸谢明辉眉头紧锁,满脸焦急地说:“咱们再去那边找找看。”
谢梵妈妈黄卉紧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好,一定要找到孩子们。千万不要被人贩子抓走了,不然那就是天都塌了呀!”
谢梵的爸爸感叹道:“是啊!孩子就是父母的心肝肉啊!我们相识一场,别的不能说,可以帮到位,找孩子这种举手之劳必须得帮他们。想想要是我们的孩子丢了,该多着急啊!”
黄卉狠狠地推了丈夫一把,生气地说道:“呸呸呸呸呸,不会说话,就别乱说。我们家的孩子才不会乱走瞎跑。”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黑,华灯初上,路上的行人稀少了。
程飞燕和程非凡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当他们掀开游戏厅厚重的皮门帘子,那浓墨般的黑夜扑面而来,夜晚的灯光已经悄然点亮。
虽然姐弟俩没有手表,没有时间概念,但是很明显地知道闯大祸了。
“非凡,我们得赶紧回家了,不然奶奶该担心了。说不定爸妈他们都在到处找我们了。”程飞燕紧张地说道,她的眼神中满是慌乱,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程非凡点点头,害怕地说:“姐,我们快点跑起来吧!”他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姐弟俩走出游戏厅,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程飞燕恍惚地说:“非凡,我们能找到家吗?我有些路痴你知道的,大白天走了这么远,现在我不知道能不能走回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眉头紧锁着。
程非凡紧紧拉着姐姐的手说:“姐姐,我们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别忘了昨天坐爸妈的三轮车出门的时候是从巷子直线出大马路,然后一直朝前没有别的转弯小路。我们只要沿着直路往回走,看到熟悉的巷子走进去。再找到我们平时扎堆看电视的那个小商店就能回家了。”
程飞燕这个时候不得不夸赞自己有一个聪明的老弟,自己是个路痴,但弟弟不路痴。
她相信地拍着程非凡的肩膀说:“老弟你说得很有道理,那就全靠你了哦!”
结果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最终还是迷失在夜色里,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而此时,寻找他们的人们还在继续努力呼唤着他们两个的名字,期盼快点找到他们。
终于,在一个路口,四处寻觅的谢梵瞧见了程飞燕姐弟。
是的,小伙伴谢梵悄悄溜出来寻找程飞燕姐弟了。
他满脸汗水,头发略显凌乱,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两个,究竟去哪儿了?你们的爸妈和奶奶找了好多人一起找你们呢!现在满大街的熟人都在搜寻你们,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程飞燕和程非凡心虚地望着满头大汗的谢梵,程飞燕慌乱地说道:“我们两姐弟迷路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去,这下可闯大祸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想想回家肯定要挨一顿打或一顿骂,都不敢回家了。”她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懊悔。
谢梵抬眼看着惊慌失措的姐弟俩,无奈地摇摇头说:“那你们也不能不回家呀,你们知道家里人都急疯了吗?怎么能不回家呢?就算挨打挨骂你们也得认,谁叫你们犯错误了呢?知错就要受罚。说真的,我都觉得很无奈。你们俩怎么能这么不靠谱?出去玩得时间也太久了吧!难道没看到天黑了吗?”
一路上,谢梵絮絮叨叨,程飞燕姐弟俩不敢言语,心中满是悔恨。他们在心里不断自责,不该沉迷游戏厅,更不该自以为能认路,结果还是迷了路。
夜晚的星城灯火辉煌,他们就像花园里乱飞的蝴蝶,失去了方向。还好被谢梵找到了,谢梵领着他们一路走到平时玩耍的小巷子,直到程飞燕看见自家租的小院子大门,才彻底安心回家了。
程飞燕感激地对谢梵说:“谢梵,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姐弟俩都找不到回家的路。说不定现在还在大马路上瞎转悠呢!”
程非凡也诚恳地点头说:“是啊!我也没想到晚上认路那么困难,看哪儿都觉得一样。真的要谢谢你了,谢哥哥你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程飞燕接着说:“是啊!谢梵,你就是我们两个的大救星。太感谢你了,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真的!”
谢梵看着迷糊的姐弟俩说道:“我不需要你们谢我什么,只要你们以后靠谱点,管住自己,别乱跑,别让家里人担心就行了!还有就是答应我一件事。”
程飞燕拍着胸脯承诺:“你说吧!什么事我都答应。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行。非凡也会同意的。对吧非凡?”说完她看向老弟。
程非凡赶紧点头说:“是的,谢哥哥你要我们答应什么?我们都能做到。”
谢梵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你们只要答应别说出来是我今晚找到你们的,就当今晚是你们自己回家的,没有看见我就行。”
程飞燕不好意思地说:“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还想着让爸妈感谢你呢!”
程非凡点点头,表示赞同姐姐的话。
谢梵无奈地说:“我真的什么感谢都不要,别啰嗦了,只要答应我就行了!能不能做到?”
程飞燕见他是认真的,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很听话地点头答应了。程非凡也跟着姐姐一起点头答应了,保证道:“谢哥哥,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谢梵得到程飞燕姐弟的保证,留下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快点进院子吧!”便火急火燎地往自己家跑去了。
姐弟俩手牵着手走进租住的大院子。
奶奶杜大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早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看到两个孩子自己回家了,巨大的惊喜袭上心头,欣喜过后就是愤怒。
杜大妞一边哭一边拍打他们的背和屁股,责备道:“你们这俩死孩子,可吓死奶奶了。都去哪里疯玩了,怎么半天不见人?我们都以为你们被人贩子抓走了。”
程飞燕姐弟俩不敢作声,他们知道自己错了。
杜大妞见他们一言不发,越想越气,转身去树下捡了一根枯树枝,朝他们打过来,嘴里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知道错了吗?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们。快点说,今天去哪里了?”
程飞燕心里很慌,看见奶奶还要捡树枝抽打他们,想起在村里时,只要自己犯错,奶奶就会捡树枝打人,便害怕得想跑。
这一回,两姐弟被奶奶拿着树枝追得满院子跑。
同住大院的张大爷小孙子张虎牙子本来都睡着了,他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好奇的爬起来说要:“奶奶,我要上厕所!”因为公厕在院子的西北角。其实就是找了个借口出房门,看热闹。
话说看热闹的人还不少,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人帮忙去找人,现在小孩回家了,心里都在说,就该打一顿长点记性,不然都成野孩子了。
杜大妞一边追一边骂:“你们还敢跑,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么会乱跑,干脆打断你们的腿。看你们还能跑哪里去。”
程飞燕急得哭喊着说:“奶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程非凡也惊恐地大声喊着:“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们都知道错了!能不能饶过我们这一次啊!”
这时,杨绿娇哭哭啼啼地在丈夫程大顺的搀扶下走到了租住院子外的小巷子里。
她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绝望。
他们在马王路看到地上有一大滩血,问了附近店铺老板和路人,确认有一对小姐弟被大卡车压在车底下了。
也听说了是一对年轻的兄弟报警,和 120 一起去医院了。
他们商量先回大院和老娘及帮忙找人的好心人们说一声,不用找了,两个孩子可能出车祸了。他们要去医院认人,确认一下真相到底如何。
程大顺没想到回到家,看到老娘追着两个孩子抽打,场面虽然鸡飞狗跳,但也让他万分惊喜。
程飞燕姐弟正被奶奶追着打,忽然听到妈妈杨绿娇那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的孩子啊!死的好惨啊!我的孩子!呜呜呜呜……”
程飞燕瞪大了眼睛,满脸皆是不可思议,心中瞬间充满了疑惑与恐惧。为此,她停下了逃跑的脚步,结果被奶奶抽打了好几下。
程飞燕怔怔地看着爸爸扶着痛哭的妈妈从小巷子缓缓走进大院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惊慌。
程非凡也被妈妈的哭声吓住了,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满心茫然,完全不知道妈妈发生了什么大事。
奶奶杜大妞也听到了大儿媳妇的哭嚎,手猛地一哆嗦,枯枝条差点掉落在地。她心中疑惑,谁死了?她正打得起劲的小姐弟俩难道是鬼?杜大妞偷偷侧头看了一眼程飞燕姐弟背后的影子,清楚地看到孙子孙女的影子还在,这才确认他们是活人。
程大顺站在大院门口,看到了自己一双儿女活蹦乱跳的在眼前,惊喜过后就是身心疲惫。
他无奈地看着仍旧止不住痛哭的妻子,安慰道:“别哭了!孩子们都回来了,他们啥事也没有,之前是我们搞错了!他们没有出事。”
杨绿娇哭得稀里哗啦,泪眼蒙眬,什么也看不到,就感觉天已经塌了,眼泪根本停不下来。悲伤的情绪弥漫心头,让她与世界隔离了一般,听不进丈夫说的话。所以也就错过了抬头就能看到自家孩子的真相。
程大顺再次安慰她:“绿娇,别哭了,孩子们这不是好好的在家里吗?”
被奶奶打得浑身难受的程飞燕姐弟,因为程大顺和杨绿娇夫妻俩的回家而停止了逃跑,杜大妞也丢下了枯枝条。
他们三个一脸懵逼地看着杨绿娇痛哭流涕,听着程大顺一句句地安慰着媳妇。
杨绿娇抽泣着反驳孩子爹:“你骗我没用的!我知道,我的孩子们已经死了!呜呜,他们死得好惨啊!呜呜……”
程大顺觉得身心疲惫,朝院子里的程飞燕姐弟俩叫唤道:“你们还不快点过来扶着你们妈妈!她现在脑子不清醒了!快点告诉她,你们都好好的!”
杜大妞也反应过来,确认是活人后,推了推两个傻呆呆的孩子,催道:“去呀!看来,你们妈妈误会什么了!赶紧去和你们妈妈说话,安慰她呀!”
程飞燕和程非凡赶紧一左一右地跑去杨绿娇身边,顶替疲劳过度的爸爸程大顺。程飞燕急切地呼唤着:“妈妈,妈妈,我们两个好好的,已经回家了,我们什么事也没有。你就放心吧!”程非凡也跟着说道:“妈妈,我们真的没事,别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