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小声快速的将皇后命她送锦衾的事情说与文鸳听了一番。
末了她说了一句:“恐怕皇后起疑了。”
“昨夜听说敬妃自请为嫔 ,而三阿哥被革除黄带子,以及温宜也去了那撷芳殿中。”
文鸳会意,反应过来 ,皇后多疑,昨夜的法子虽然没烧到自己和安陵容的身上,但皇后此举,说不得是在试探安陵容。
换句话来说,也想拿捏住安陵容的把柄。
她叹了口气:“安姐姐,恐怕,得寻个时机从中脱身!”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神色晦暗不明,这种被人拿捏,做为棋子的日子,她根本不想过下去了。
“是,只能等待时机了。”
“早晚,得从皇后身边脱离。”
“与虎谋皮,恐伤及自身。”
二人一道来到景仁宫中,皇后在清修,听着这二人前来,她心乱如麻,打发了剪秋出去。
剪秋从景仁宫内打了帘子,笑着出来 ,行了个礼:“瑜妃娘娘,汀贵人。”
“皇后娘娘说了,如今她正在清修,不方便见客。”
“今日慎贝勒和慎福晋入宫,瑜妃娘娘既然代为执掌后宫,那便由瑜妃娘娘代为接见罢。”
文鸳听到这话,福了福身:“臣妾惶恐,臣妾执掌后宫还是将皇后娘娘放在首位。”
剪秋盯着文鸳 ,笑了笑:“皇后娘娘说了,不方便见客。”
她复又转身,入了景仁宫。
皇后细长的手指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未抬眼皮:“剪秋,如何了?”
剪秋恭敬应答:“奴婢将皇后娘娘的意思说与她二人听了。”
“瑜妃娘娘说心内将皇后娘娘放在第一位呢!”
“第一位?”皇后冷笑一声,又翻动了手中书籍的一页纸:“是否是第一位,可不是说说而已!”
“剪秋,你打听得如何了?”
“娘娘!“剪秋凑在皇后耳边说着什么。
待皇后听完,她莞尔一笑,长长的护甲在书籍上刮过:“安比槐倒是有几分魄力在!”
“瑜妃蠢笨,她和安陵容往来密切。”
“你且盯着些,看看孟静殊入宫以后,安陵容是否按照我的意思,将锦衾送与她。”
剪秋笑着答应了,又撸起袖子给皇后磨墨。
皇后用狼毫笔沾染了墨水,想起了什么,又提醒道:“剪秋,你可要注意些。”
“到时候去钦安殿中看上一看,这锦衾是否真是如本宫交代的那般,安陵容的心思细腻。”
“若是阳奉阴违、”皇后的眼中藏匿着冷意,手上用力,白色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
“本宫的身边,不养闲人。”
“不忠的人,只能这般了。”
“总不能没来由的让端贵妃看了笑话。”
“对了,剪秋,钦安殿打扫得如何?”
“回娘娘的话,早早按照娘娘的意思都打扫好了。”
“嗯!”皇后笑着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提了一句:“沛国公府以科举入仕 ,想必沛国公府上出来的小姐也颇通诗书。”
“本宫准备给她的龙尾砚你可要细细收好,到时候转赠于她。”
剪秋应声点了点头,转身从库房中掏出一尾龙尾砚,这龙尾砚精巧,不用加水,水便会从龙头上吐出。
剪秋细细的从龙头上塞了一根棉花做成的芯子,这芯子如同蜡烛芯子一番,只一点,且早早的浸泡了麝香。
当芯子消失在龙头之中,剪秋试了几遍,确保流出来的水珠,经过芯子,且看不出任何端倪,才止住了忙碌的手。
都打听好了,沛国公府上大小姐有心疾 ,二小姐通诗书。
这方龙尾砚必能送到她的心坎里头。
龙尾砚吐出的水上有麝香,日久天长,如何能有孕?
细节才能决定成败。
剪秋眸子里暗藏着杀机,又听得皇后问了一句:“剪秋,陈常在处和瑶娘子处,要多往来些。”
“到了能辨别男胎的月份,找个信得过的嬷嬷辨别一番。”
“是,娘娘!”
皇后手上一抖,狼毫笔上的墨水滴落,刚好将杀字最后一点点上,转头她便将这张墨宝丢入剪秋怀中。
剪秋会意,在铁盆中烧了这张墨宝,徐徐升起的火焰正如皇后心中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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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鸳二人走在回宫的路上。
安陵容伸出手指了指景仁宫的方向:“恐怕今日是敲打着你我呢。”
“文鸳 ,如今你执掌后宫,何不趁劲 ,在内务府中安插人手以待来日?”
“三阿哥倒台,皇上如今过了不惑,还有四阿哥呢。”
“四阿哥若是上位,恐怕你我也没有好下场。”
文鸳神色一正,既然都入了后宫,都陷入漩涡,那便逃不脱了,她伸手握住安陵容纤细的手指:“安姐姐,我心内有数的。”
“你也要少忧思些,你看你瘦的。”
安陵容勉强笑了笑,目光看向黑云压来的紫禁城,如今后宫的局势,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待文鸳回到储秀宫中不久,晴柚打了帘子入内:“娘娘,慎福晋来了!”
“嗯!请她进来!“
孟静娴今日穿着福晋规制的诰命服 ,她在门前整理了一番着装,才扶着玉沁的手入内。
入内看见了身穿浅绿色蜀锦宫装的文鸳 ,不敢多看,只垂了头福了福身:“臣妇给瑜妃娘娘请安!”
文鸳看着面前娴静似水的孟静娴,感慨世事无常,本来要嫁给果郡王的,没想到果郡王倒台以后嫁给了慎贝勒。
说到底,也算得上是一家人,这京都之中,亲事七拐八拐的,儿女亲家多如牛毛。
这般想着,她笑道:“慎福晋,起来罢!不必多礼!”
待孟静娴抬头,她看了身后的玉沁一眼,玉沁会意从身后拿出一匹绢布,孟静娴笑道:“瑜妃娘娘,臣妇得了一匹上好的绢布,这绢布不稀奇,只这上头的刺绣倒是稀奇,是双面绣。”
“今日得见瑜妃娘娘,臣妇便知道这礼是送对了。”
文鸳身后的青柠上前接过来这绢布,递到文鸳跟前。
她看了一眼,又笑道:”慎福晋,都是一家人,哪里用这般礼数?“
“今日慎福晋入宫,皇后娘娘清修,端贵妃娘娘长年卧病在床。”
孟静娴知道文鸳在提点自己去往别处的时候不用因着皇后娘娘不见自己而难过,她面上笑意更甚。
青柠从身后掏出来一尊观音像,递给了孟静娴身后的玉沁。
文鸳的话在储秀宫内响起:“本宫见慎福晋这般,也没什么好送的,送一尊南海观音像给慎福晋,愿慎福晋早日为慎贝勒开枝散叶。”
孟静娴面上带着羞红,眸子里喜气盈盈:“多谢瑜妃娘娘!”
她从身后叫出了苏如是:“如是,来给瑜妃娘娘磕头!”
苏如是上前磕了个头:“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文鸳见着眼前腰肢纤细,一颦一笑妩媚至极的美人,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孟静娴笑道:“瑜妃娘娘,这便是我们贝勒爷感谢皇上赐婚,从府中选送的美人。”
“想着皇上案牍劳形,也给皇上红袖添香一番!”
这,文鸳看着面前的美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慎贝勒也往他哥后宫塞人?今日若是收下,该如何处置?
这六宫之权真是费心思。
这头文鸳和孟静娴寒暄,那头养心殿中。
允禧在底下朝着皇上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臣弟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了看允禧的神情,暗自点头,昨夜大婚今日入宫谢恩,有种弟弟一夜长大,老怀甚慰的感觉。
他笑道:“允禧啊,朕给你赐的婚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