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过火了，今天没你们的晚饭了。”
    陆丙中将手从杨慎背上移开，淡淡道。
    他的手心悬浮着一枚冰晶，被真气束缚着，一甩手顷刻化为虚无。
    这是戚寒最后一拳打入杨慎体内的气息，诡异莫名，竟然封住了杨慎的视觉。
    杨慎眨眨眼，重新恢复光明，长舒了口气。陷入黑暗给他带来些许恐慌。身体无处不疼，好在师伯给他疗伤已无大碍。
    四下一扫，看见躺着的戚寒正有些不爽地瞪着自己。看来这丫头还是不服……终究是取巧了，她还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没用。
    众师兄弟随着陆师伯退出屋内，独留下他们俩个伤员在此休养。杨慎才来得及观察周围。
    “我们这是到了一处道观？”
    “哼！不过是一处不知破败多少年的废观而已，老鼠大得能追着猫了。”
    没管戚寒的冷嘲热讽，怎么老有人把他比做老鼠……杨婉是，这师妹也是。
    “师妹，你我也算共患难一场，今天的晚饭是没着落了。咱俩聊聊天吧……”
    杨慎浑身酸痛，干脆躺下。看着窗外昏黄的余晖，天已经渐晚了。
    “谁跟你共患难！还不都是你？！阴谋诡诈的家伙……别以为我输不起，以后不会再纠缠于你。”
    戚寒机灵的大眼带着些凶狠，可惜绵软的嗓音起不到一点威慑的作用。
    杨慎不答，回想着这一战。究其根本，自己能获胜还是利用了戚寒轻敌的破绽。
    两人一开始几次碰撞，杨慎几乎已经用了八成力，而戚寒估计五成左右。凭硬实力来说自己各方面都还略差一筹。
    关键是在自己使出“飞瀑”的时候，她看出自己气息“耗尽”，只要挡下这一招不攻自破。杨慎心想。
    可惜杨慎对气息的控制极其强大，生生截留下一股气息。飞瀑他也未完全领悟，打出威力有限，所以早就想着这手。趁戚寒松懈，用那股气息递出一拳，没有重创戚寒却将她体内气息耗尽……
    “你那拳法叫什么？”杨慎想到两人气息恢复各自打出的一拳，郑重问道。
    自己遭了那一拳几乎丧失了视觉，那股特殊的气息异常强大直窜他脑部。这要是生死之敌……结果不敢想象。
    “嘿，想要我告诉你？你得先把怎么打败亓官灵师姐的事跟我说说……”
    戚寒大眼忽闪忽闪，恢复俏皮的本性。
    杨慎枕着双手，翘起腿，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有些迷茫答道：
    “我不知道……她自己认输的……”
    “不可能！师姐那样傲气的人……是不是你托了朝廷的关系给我们众妙门施压了？！”
    戚寒略鼓的胸脯起伏不定，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夹杂着些危险的目光紧盯着杨慎。
    杨慎恍然，原来这丫头以为自己靠朝廷的关系“走后门”。他现在跟朝廷可是“关系复杂”，估计想自己消失的人更多吧……
    “你不知道？我现在让朝廷很是尴尬，我那母……三哥估计恨不得我被老六那家伙永远留在东海吧。嘿，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让我‘走后门’去东海。”
    杨慎那落寞孤独的苦笑不似作假，戚寒被其触动，瘪着嘴喃喃道：
    “朝廷没一个好东西……”
    “你实力不错，既然不是那朝廷的人，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认你这个师兄了！”
    看着戚寒豪气冲天的样子，杨慎很难想到几个时辰前自己还跟她打生打死……居然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东西，还真是……单纯啊。
    “好叫师兄知道，我那套拳法可是我众妙门少有人练成的霸道武功。师兄可曾听说过我众妙门十大法身之一，‘六欲全性法身’。我那拳法就是从其衍生的‘六欲散手’，能封人六识……”
    戚寒似乎真把杨慎当了好朋友，硬撑着上半身喋喋不休跟杨慎讲了起来。
    “六欲全性法身吗……眼、耳、鼻、舌、身、意……”杨慎低头沉思。
    与太上妙法莲华经截然不同，一者六根清净，全绝六欲。一者沉沦六欲，感悟六欲，超脱六欲……直至到达那理论上的“空寂”之境，超脱物外，战斗之时摒弃一切甚至痛苦……难怪这师妹战斗之时那般圣洁空灵，平时性格估计多少都受到功法的影响……
    正当两人聊得火热，说不得戚寒就要拉着杨慎义结金兰。这时门打开了。
    是俞晚进来了，她看着屋里原本该争吵对骂的两人……怎么一会儿就变得这么和谐了。
    她不明所以，端着个木盆走到杨慎身边，拿起帕子沾水揪干，帮杨慎擦去额头的虚汗。
    四周看看，见只有三人，从宽大的道袍内取出一只包好的烧鸡。
    “好呀！有好东西吃独……呜呜”
    戚寒老远见了，双眼放光，话说到一半杨慎扯下一个鸡腿丢进她嘴里！
    “小点声！被师伯听见了你就挨饿吧！”
    ……
    两人争先恐后吃完了这只鸡。
    杨慎才想起问道：“小晚，这只鸡是谁烤的呀？”
    “师兄们出去打猎可高兴坏了，什么兔子、野鸡……还抓到只野猪呢……师伯只让他们先觉境的师兄处理，说是锻炼他们真气控制力，烤糊了没得吃……这只烧鸡是我见他们剩下的就拿过来了……”
    俞晚将浓厚的秀发束紧些，无奈地看了眼油污的道袍，端着木盆出去了。又得洗衣服了，好在有师姐愿意费真气帮他们快速烘干。
    杨慎明白，哪有这么巧的事，这烧鸡就是师兄，师姐们故意给他俩留下的。
    “小晚姐，谢谢……”
    杨慎两人之间自不必言谢，戚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俞晚嫣然一笑，美不胜收：“没事，大家都是同门。”
    杨慎忽然有些感慨，自己等人年少正当时，本该纯性诚心。看来并非戚寒性子跳脱单纯，而是自己这个少年想得太复杂了。
    少年人总是很快就能结下深厚友谊，甚至是一辈子可以相互依靠的朋友。
    就像舅公连青山笔下的三人一样。
    杨慎望着房梁上蜘蛛结下的网，网住了一只苍蝇。不知为何，这只苍蝇没有挣扎，被蜘蛛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