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终于抵达望州边界。
    河道处有一批劳作的徭役，其中多数是灾民。
    这条支流在冬天水量不高，适合开挖，所以沿河流是一排密密麻麻干活的人。
    不知谁叫了一声:“是狼群！”
    “苍天老爷，狼群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我们每天挖土填堤，除了偶尔挖到几条巴掌大的鱼，哪里还有吃的？”
    “它们追在两辆马车后面。”
    几名衙役跑去瞧瞧，这事真是稀奇，不知马车上坐的是哪位富贵人家，还能被狼群护拥。
    待马车近了，秦炳锐停下马车，准备和洛珘姐姐一块下车。
    “白姑娘？秦姑娘？”
    “阿天，你怎么在这里？”
    洛珘记得他是在屏山县做衙役的，怎么跑到望州这边来了？
    “哎呀，原来姑娘还记得我。”阿天抓着头，乐呵呵道，“我升职了，从县城升到了望州府做衙役，备受知州李大人重视，所以让我专门来监工呢！”
    秦炳锐和洛珘面面相觑，还是衙役，算啥升职？不过能跨城跳槽继续做衙役，古代这么有意思的吗？不用想便知是那位不着调的高知县做的事。
    另外几位在工地干活的灾民也认出秦炳锐，当时就是秦姑娘让他们盯着两个证人，给了他们许多粮食养活了一家老小呢！
    大恩人，死都忘不了。
    “秦姑娘，你怎么回来望州了？”
    “老张老刘，你们身体可还行？这河道开挖什么时候能结束？”
    “听上面大人的意思，我们再坚持挖四个月就能完工了，希望到了明年能减轻灾情也好。”
    “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你们的房子都建好没有？”
    秦炳锐觉得自己是来考察民情的大官，特地慰问下以前的受灾百姓，这感觉真是奇妙。
    “说到这个，秦姑娘白姑娘，我们李大人说了，我们现在能人人有房子住，可得感谢你们，非常感谢你们，我们望州现在完全振兴起来了，有空你们得去城里看看。”
    其他灾民一听，原来这两位姑娘就是李大人说的帮他们望州赈灾的两位女菩萨，还将赚的钱全部捐给望州受灾的地区，又将望州的经济扩向全国各地发展，让望州彻底从绝望的黑暗中走出，直到重见天日。
    一瞬间，这些人全都拥挤上来表示感谢。
    阿天和其他几位衙役连忙阻拦。
    “你们的心意姑娘都心领了，大家都不要激动，听听姑娘怎么说。”
    秦炳锐清清嗓子，问洛珘要不要说几句。
    洛珘摆摆手，这种场合她不太适应。
    “那我帮你说。”
    “你说呗！”
    秦炳锐顺便让白凌逸拿出马车上的木制扩音喇叭。
    洛珘和夏凉:秦炳锐这臭小子是想当领导想疯了吧？
    “各位在场的朋友听我说，我和白姑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圣人，和大家一样，只是普通的百姓罢了！
    但我们希望和大家共同奋斗，一起努力致富，遇到敌人一起反抗！谁让我们好过，我们就追随谁，谁让我们不好过，我们就干倒谁！”
    “好，好，说得好！”
    ……
    洛珘扶额:秦炳锐这小子，算不算当众宣誓不当言论？
    希望没人当回事。
    “秦姑娘，我们愿意追随你和白姑娘，往后只要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喊出这个口号！”
    洛珘:你们可千万别呀，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要造反。
    秦炳锐更是激动:“那我们的口号就是，人人吃饱饭，人人能读书！”
    “……”
    鸦雀无声。
    夏凉笑得腮帮子痛。
    又不是喊一喊口号就能吃饱饭有书读的。
    阿天却不这样认为，他想起了免费图书馆，又跟着喊了一嗓子:“免费图书馆也是秦姑娘们辅佐李大人开起来的，所以，我们肯定能等到人人识字读书的那一日。”
    秦炳锐拍拍阿天的肩膀，这小子不错，有前途。
    人群中更是骚动不已，原来，真有这般伟大的女菩萨……
    夏凉还是挺钦佩洛珘姐姐和秦炳锐哥的，也没花费自己半分钱，全靠黑吃黑，让老百姓将她们当成了神。
    一番激情宣言后，在场的人都开始相信自己能等到“人人吃饱饭，人人能读书”的那一日。
    阿天又领着洛珘去看看梯田和渠道的开挖，一路人马往西驶去。
    开挖的人群这才发现野狼根本没有搭理他们，而是非常有纪律性的跟着秦姑娘和白姑娘的马车追去，所有人更加坚信，狼群都愿意追随她们，她们定是救世主……
    一路上，夏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凌逸冷眼旁观，表情凝聚，他坚信自己往后肯定会成为姐姐的得力干将。
    洛珘眉头紧蹙，轻声斥责道:“秦炳锐，你现在是恨不得要出尽风头是吧？”
    “怕啥呀，反正现在都被皇上老儿给追击了，还怕他个鬼。”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一家子小的小弱的弱，往后怎么斗得过？”
    “没事，有这群灾民们帮咱呀，方才一看，起码上万人呢！哈哈哈……”
    可惜没有自己的基地，能好好弄一支军队出来，不过到时恐怕他便成了朝廷追杀的反贼，这和原计划确实有些出入……
    阿天和秦炳锐坐在一块，甚是得意。
    “秦姑娘，白姑娘，往后我阿天就追随你们，到时有事找我就成，我现在是真的能吃饱饭，每个月还有六百文钱的工钱呢！李大人和高大人都说了，这得多亏你们让我们过上好生活。”
    “不错嘛，小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秦炳锐的第一个跟班，等我从潜州回来，就带你去战场如何？以后我做大将军，你就是第一副将。”
    “好的，小的遵命！”
    洛珘:……
    从古至今，总有人喜欢给别人画饼，总有人喜欢吃画的饼……
    而后，她们看到了延绵在地势不算太高山岭之间的梯田，一层一层，百姓们都在热情似火地开挖田地，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秦炳锐经不住称赞:“姐，这个梯田创意确实不错，就算山洪过来也不会导致禾苗死光。而且这种梯田形式，反而极少引起山洪爆发，只要保证老百姓不要在峡谷的位置建房，一切都是安全的。”
    洛珘点点头，继续与大家讲解自己当时的分析:“我了解过这一带的地势，主要还是平原地势太低，加之离万江近，穿过望州的支流不够承载万江从上游排放而来的暴雨量才导致的大洪水。
    偏偏这几年雨季均是上游下游一块下雨，所以雨量比好几年前大许多，这种情况可能往后只会继续。赈灾放粮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为了防止灾情继续，必须要物尽其用。
    而且这一带百姓也说过，山洪的概率很低，你看这山势也不算太高，没有大峡谷，梯田是十分适合的，起码往后大家不至于无家可归活活饿死在外头。”
    方氏和白凌逸看到眼前壮阔的一幕，再看看辛勤劳作却洋溢着笑的百姓，他们震惊了，这当真是洛珘姐姐想到的法子呐！
    白凌逸眸中闪着光:“姐姐，这样洪水淹不上来，百姓又有地可以种，往后肯定不会再受灾受苦了。”
    洛珘摇摇头:“现在的产量太低，百姓忙完一年也未必保得住温饱，因为他们的负重前行，才有上层的稳固与富饶，我们不能只想着过好自己，忘记百姓的苦。”
    白凌逸点点头，他明白姐姐的意思，他只有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成为一名为民为国的大官，掌握真正的科技力量，才能扭转乾坤。
    洛珘想拍拍他，这小子怎么长高了大半个头，比她都快高十公分了，啥时的事？
    白凌逸见姐姐盯着他看，俯下头好奇道:“姐，你怎么了？”
    “你这身板子还不够健壮，往后可以跟着你炳锐哥每天跑二十公里，再跟着你夏姐姐上山去打猎，文武双全，才能成就大业。”
    方氏捂着嘴笑，白凌逸小脸一红，确实如此，他和这群姐姐们比起来，是有点太弱，他还得抓紧练武才行。
    洛珘看着方氏吐吐舌头:“以后小逸肯定会特别厉害，过完年就十三岁了，是个大孩子了，该让他承担起家庭责任，凡事不能都让我操心。”
    夏凉突然插了句嘴:“我好像过完年也十六了，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宝宝呢！”
    二丫三丫最近也过得好吃的好，人长高长胖了些，身上那股子野丫头的劲却一点也没少。
    梅正岩低头看看自己，好像是一点也没长，有点自卑……
    白凌逸看出他的窘迫，学着姐姐摸他的头安慰:“小弟年纪还小，再过两年，你肯定会长很高。”
    梅瑶儿抓着白凌逸的手问:“小逸哥哥，瑶儿也会长你这么高这么好看吗？”
    夏凉将梅瑶儿一把抓起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转圈圈:“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比你小逸哥哥要高了。”
    狗腿子和狼群追在夏凉后面你追我赶，将阿天看得激动不已。
    “秦姑娘，你一定要当上大将军，这样我便能放弃所有跟随你伺候你。”
    秦炳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