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微微亮，李暮烟推开房门，经过院内挥剑的卜衍，眸子盯着前方，清寒泛冷。
    “师父，这么早，你去哪儿？”卜衍将剑收到身后，向前跑了两步，跟在眼前红衣女子身后，轻轻喘着气问道。
    “清风观。”
    “你真的信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说的话吗。”
    “我试过，他没有说谎。”
    “嗯，师父说没有就没有。”
    李暮烟走出听雨轩，灰蒙蒙的大街上，静谧空荡。
    “你跟着本尊做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只是本尊的累赘。”
    卜衍停下脚步，目光所及之处，一抹如血色般的红影闪过，若隐若现，最后消失在他的眼底。
    细长的眸子里，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
    他低下头，这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觉得渺小，如同街边柳树，如同门前石狮 ，如同地上尘土。
    很久之后，丝丝阳光穿透云层强势霸道地照射下来。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可不管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睁开眼睛，直视高挂云层之上的那轮太阳。
    转身，走进了院内。
    “小衍子，你去哪儿？“
    吴达见卜衍低着头，好像皮球泄了气一般，不觉有些奇怪。
    “吴达，这世间真的有仙人吗？真的······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
    “肯定没有啊，咱们老爷不早都说过了吗，这些都是唬人心智，欺骗老百姓的。”
    “师父去清风观了。”
    “什么，她还真信啊。”
    城门外的李暮烟，坐在清风观的供台上，正盯着眼前一个一个朝她跪拜的民众。
    “仙人显灵了！仙人显灵了！”
    “给仙人磕头，快快快。”
    “求仙人保佑我今年发大财~”
    “求仙人保佑我越来越漂亮，身材越来越苗条，肤如凝脂，白皙胜雪。”
    “求仙人保佑我儿来年金榜题名。”
    “求仙人保佑我万事顺利，桃花朵朵开。”
    “求仙人保佑我老婆生个大胖小子，为我陈家再续香火。”
    “求仙人保佑我爹娘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
    “求······求仙人保佑我能找个如意郎君，疼我入骨，爱我如命。”
    “求仙人保佑世间太平，永无战乱。”
    “求仙人佑我国山河绚烂，太平盛世。”
    ······
    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离开的人又口耳相传，引来更多人。
    很快，清风观外面终于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李暮烟，躺卧在供台上，拿起盘中一根香蕉，旁若无人的咬了一口。
    余光中，走进一人，气宇轩昂，不见跪，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供台上的她。
    她转正身子，歪头一看。
    宣赢。
    此时正含着笑望着她。
    “怎么是你？”
    “就一早上不见，你怎么跑到这儿装神弄鬼了？和谁学的？”话语温柔。
    “是他们非要拜我。”
    李暮烟又咬了一口香蕉，随手一扔，坐了起来。
    宣赢捡起地上的香蕉皮，还有只咬了两口的香蕉，放在了桌子一旁。
    上前微微张开手就要将李暮烟抱下来，李暮烟一瞬便跳了下来，走到神像后面，直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位衣衫褴褛却干净整洁的老婆婆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
    “什么人？”
    宣赢听见李暮烟说话，立刻跟了过来。
    “晴雨婆婆？”
    闭着眼睛的老婆婆缓缓睁开眼，满脸的皱纹，挤成一团。
    “真讨厌，谁在吵我这个老婆子睡觉？”
    “哦~是你啊”她的目光扫过李暮烟，停在宣赢的脸上，扶着神像坐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宣赢问道。
    “这是我家。”
    “这里怎么是你家？”
    “我都住了四十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质疑。”
    晴雨婆婆瞄了一眼李暮烟，清了清嗓子。
    “这位小姐，去哪里？”
    “世外桃源。”
    晴雨婆婆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向门口走去。
    “怎么还不动？”
    “我们等的人是你？”宣赢问道。
    “也可以不是我。”
    “说清楚”
    她转过身，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正对着宣赢，目光却在李暮烟身上。
    “去还是不去？”
    “带路。”
    三人走出清风观，外面的人高喊着，
    “神女和晴雨婆婆一起出来了。”
    “神女，一定要保佑我啊。”
    “神女，神女，也要保佑我。”
    三人穿过人群向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