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寒暄了一阵，就告辞离去。
    正好空出时间的加纳医生，笑着接待了两人。
    在鸣海清隆的授意下，四谷见子特意把自己的情况换了个科学的说法。
    “医生，我最近换了那批糖丸后，总是出现幻觉。”
    “就是会看到一些……”
    话说到一半，四谷见子猛地低头，支支吾吾地换了个说辞。
    “会做噩梦。”
    没完没了地看到怪异，也真是难为她了。
    假如是鸣海清隆遇到这情况，这会儿整个东京估计都被他摧毁了。
    把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杀光，世界自然就清净了。
    “噩梦吗？”
    加纳医生皱了皱眉头。
    拿出小手电筒，特意检查了下四谷见子的瞳孔反应。
    他的手法很娴熟，确实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
    而不是那种单纯岁数上去的老医生。
    “之前临时换的那批糖丸，看起来有些没有写入产品说明的副作用。”他表情严肃，一边将诊断记录输入电子档案，一边说道：“我会告诉手冢医生这件事的，诊所的法务团队随后会跟进介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其实也不必那么……”
    “不，任何药品都不应该存在疏忽。”
    还真是有职业道德啊。
    鸣海清隆默默观察着加纳医生的反应。
    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保险起见，我先不给你开糖丸了。没法确定新药是否还存在残留反应，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摄入类似的药品。”
    “半个星期差不多，假如幻觉停止，你到时候再来配药。之前的旧药已经恢复生产了。”
    将病历簿递给四谷见子，加纳医生再三嘱咐道。
    “好的，谢谢您了，加纳医生。”
    ……
    “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走出诊所，四谷见子迫不及待地看向一言不发的鸣海清隆。
    “这里……有些干净过头了。”
    鸣海清隆站在路口，回过头，又望了眼诊所最深处的那栋实验楼。
    在这个恶魔与人类并存的世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纯粹的地方。
    除去见子能看到的怪异，这里只有人的气息。
    没有一丝一毫恶魔残留的痕迹。
    就像是用强力酒精和双氧水处理过一样。
    干净到让人毛骨悚然。
    有的时候看，过于“干净”……或许就不太干净了。
    四谷见子一头雾水，但眼见鸣海清隆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不敢多问。
    “神威这几天需要休息，我会安排玛莉卡陪着你。”
    “但也仅限你家人回来之前。”
    车上，鸣海清隆默默用手机检索着【手冢诊所】的信息。
    头也不回地说道。
    本质上，神威能做到的事情，玛莉卡自然也能做到。
    太阳会一视同仁地净化所有靠近的污秽。
    当然，有的时候……用【融化】这个词似乎会更贴切一些。
    “嗯，谢谢你了，鸣海同学。”
    “还有玛莉卡小姐。”
    毕竟无亲无故，鸣海清隆他们愿意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四谷见子是发自真心地感到庆幸和感激。
    再往后，假如还是没办法找到自己能看见怪异的根源的话。
    或许……她真的要考虑当一辈子瞎子了。
    ……
    “总算走了呢。”
    手冢诊所顶楼，一名气质成熟，妆容妖艳的女护士。
    依靠着窗口，慢慢放下手里的老式烟枪。
    轻吐长烟。
    远处是逐渐驶离的吉普车。
    “你还真是大心脏呢，加纳博士。”
    在她身后，加纳医生正低头整理着资料。
    头甚至没抬一下。
    “我们现在可是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人】。”
    “你似乎有些多虑了，夕雾。”
    “好了，两位。”
    办公桌后，诊所的真正主人，手冢白间轻轻拍了拍手。
    取下眼镜，轻轻放在桌子上。
    一只手插入发梢，向后竖起。
    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犀利冰冷起来。
    注意到他动作的夕雾和加纳，同时心中一紧，停下动作。
    表情严肃地闭上了嘴。
    毕竟是几千年的部下了，他们很清楚。
    当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再乱插话。
    会死的。
    “时刻谨记……谦逊，冷静，远离恐惧。”
    尽管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但手冢白间的眼神依旧很难让人生出他在笑的感觉。
    “关于那位的话题……最好不要过多谈论。”
    “会被世界传达过去的。”
    “明白了。”
    办公室内，两人同时低头。
    对部下的态度，手冢白间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端起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走到加纳医生面前，拿起他在整理的资料。
    第一页就是关于肝脏移植手术的论文数据。
    作为曾经东京国立医院的首席执刀人，同时也是东大医学部的名誉教授。
    他很轻易就看出了数据的特殊之处。
    病人的名字只有姓氏。
    “金木君……很温柔的名字呢。”
    “加纳医生，你把【暴食】的血统因子注入进去了？”
    “嗯，我之前照例测试过排异反应了，几乎微乎其微。那段时间您正好不在，为了避免错失机会，我就自作主张做了手术。”
    加纳医生小心地观察着手冢白间的反应。
    果不其然，后者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很满意他的临时处理。
    “干得不错，加纳医生。”
    “独立的想法和合乎逻辑的选择，这便是我们走在世界之上的理由。”
    将报告递了回去，手冢白间转头看向窗边的护士。
    “另外，夕雾……你手下的僵尸，似乎脱离控制太久了。”
    “她们……都是普通人，帮不上什么忙。”
    夕雾表情有些难看。
    显然是不想把她转化的那些僵尸，牵扯进即将展开的计划中。
    盯着她看了有一会儿，手冢白间突然笑了起来。
    “算了，随便你吧。”
    “不过，记得在祭典开始前，把概念收回来。我可不希望等一切结束后，发现自己部下又换了一个人。”
    “重新培养的话，很花时间的。”
    听到这话，护士夕雾眼神一黯。
    似乎想到了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
    重新坐回位子上，手冢白间双手交叉地摆放在桌前。
    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无数跳动的实验数据。
    “看看这一次，【人】力能否胜【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