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白氏的棺材便从侯府后门悄悄抬了出去,只有杨少武陈若莲和杨如心去送了。
小辈里只有杨如期和杨少言没去,杨如期自不用说,杨少言是何氏拉着不让去,对于白氏,何氏是恨的。
既然白氏死的如此不体面,侯府也不给她体面,三房一个人都不去送,这个时候了也没人会置喙什么。
八月十五中秋节,杨如期在靖安侯府陪着外祖母用过饭,待李燕音和温华从宫宴回来后,叫上贺柔,几人去了街上闲逛。
“恰巧”遇上闲逛的朱吉和柳文竹,便都同行了。
李燕音对着贺柔眨巴眨巴眼睛:“真是巧哈。”
贺柔咬了嘴唇,害羞不已。
人流越来越多,他们在摊子上买了荷花灯,一行人往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贺柔和朱吉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一块,温华虽然还没有喜欢上李燕音,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发觉李燕音其实特别单纯,只要他对她好一点,她便能开心一天,想到这儿,温华颇为动容。
这个时候他理应陪着李燕音放河灯。
剩了柳文竹和杨如期站在一块,他们是最快放完河灯的,起身后,柳文竹问她:“你的心愿如今了却了吗?”
杨如期点了点头。
夜幕下,柳文竹看着面前的少女嘴角微微弯起,显然心情很不错。
他的眼里含了某种情愫,这会儿少女不曾抬起头看他,并未发现。
“你也是大功臣呢,谢谢你,柳文竹,”杨如期望着他真心道谢。
在少女抬头的一瞬间,柳文竹隐匿了情感,他呼出一口气,“我们是朋友,不必言谢。”
杨如期莞尔,转身望着河面,在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她对将来充满憧憬。
“那你还要嫁吗,”柳文竹开口,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杨如期没有听清楚,她疑问的嗯了一声。
柳文竹想了想,到底没再开口询问了,以李轻舟的地位能够成为她的靠山,而且李轻舟身子不好,应当也是纳不了妾的,等李轻舟死后,杨如期也能活的很好。
这便够了。
衣食无忧,安稳一生。
而他能够成为她的朋友已是荣幸了,不能奢求太多。
等他们都放好河灯,贺柔便提议去茶楼喝茶听戏。
两位有情人见一面也不容易,杨如期自然得满足贺柔的小心愿,也说要去。
有戏台子的茶楼非常热闹,大堂内坐满了人,二楼靠围栏的雅座也都坐满了,他们几人只好坐进了包厢。
窗户敞开着,倒是也能听清楚唱的什么。
温华和朱吉聊着明年春闱之事,话中之意像是温华来年也要参加春闱,柳文竹将自己所得经验分享给他们。
李燕音似是想到什么对杨如期说道:“今夜宴席上,魏冰真献舞,父皇复了她的位分。”
“她的脸好了,真是奇了。”
“或许是魏晋侯暗中送药进宫了吧,”杨如期有些诧异转而分析道,魏冰真失宠毁容,魏晋侯应该比谁都急。
李燕音赞同的点点头。
戌时末回到听雪阁,落月便退下了。
杨如期洗漱完毕,躺在床榻上看了会书,外头传来声响。
碧蓝走至窗前,落月的脸映入眼中,“落月姐姐这么晚了有事么。”
落月递进一个信封,并道:“小姐让世子查林县余素素的事情有了回信,呐,信中应该都写了。”
碧蓝接过,“辛苦你了,我这就拿给小姐。”
信中说,余氏替余素素找的夫婿家中是做米粮生意的,在林县小有名气,为人和善,老实本分。只是自从与余素素成婚之后,性情大变,街坊邻居经常能看到她夫君殴打余素素。
还染上赌瘾,三五日便去赌坊赌博,输了买酒喝的酩酊大醉,动手打妻子,邻居夜里常能听到余素素的惨叫声。
余素素逃走后,街坊邻居都说余素素是受不了才逃跑的,她夫君也不派人找。
性情大变?是遭遇变故还是因药所致,余素素利用余枫与她相克,神不知鬼不觉,造成余枫呕吐。后来她翻阅医书查明真相,证明余素素是懂一些药理的。
看来她夫君性情大变多半也是人为,好一出苦肉计,对自己够狠,杨如期对余素素的认识又多了一重。
与此同时靖安侯府内,余素素偷偷写了封信塞进怀里,对着监视她的丫鬟露珠说道:“你去问问秋月姑姑,我今日想带着弟弟出门游玩,她是否同意。”
小丫鬟应声出了屋子,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秋月姑姑允了,吩咐奴婢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姐和公子,”露珠禀报道。
余素素嗯了一声,出了杏仁院去顺风堂叫上余枫。
余素素带着余枫进了书斋,姐弟俩似是有模有样的选起书来看,待选好结了账,又往胭脂铺走去。
今夜外出的姑娘很多,胭脂铺里的人比书斋多了许多,三三两两的姑娘们聚在一起挑选胭脂和口脂。
余素素走到结账的柜子面前,瞅了一眼露珠没往这边看,将怀里的信封放在了柜子上。
淡黄色的信封上面只写了“牡丹”二字。
余素素不动声色地放下信封后,牵着余枫出了胭脂铺,露珠连忙跟上。
在路边给余枫买了糖葫芦,又随意逛了逛,余素素便带着他们回了靖安侯府。
余素素进了屋子,注意着露珠的动静,见她与门外的小丫鬟交代了几句,随后离开了杏仁院。
想是去禀报秋月姑姑了,她思索着这封信是否有回信。之前千金宴与她合作的人到底是谁,谁同杨如期有仇呢。一开始她怀疑过杨如心,只是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杨如心压根没有这个脑子。
这个人藏在暗处,还知道她要对付杨如期,定是个心机深沉有手段之辈。
她费尽心思,受尽侮辱回京,定要一洗前耻!
胭脂铺的掌柜送走了一批客人,空下来时走到账台前瞧见了那封信,他拿起信唤来了一个小厮,让他送到定国公府后门,交给琳姑娘。
纪云桥约薛秋晨出门放河灯,被薛秋晨打发了。自李轻舟的婚事定下,薛夫人便托太后做媒,太后欣然同意了,问过李璎的意见后,李璎也觉得薛秋晨不错,应允了。
面对长辈们的施压,薛秋晨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薛夫人也怕逼得太紧,说先不着急定亲,先让两个孩子相处相处。
于是纪云桥在自家母亲的压迫下,无奈地三天两头往定国公府跑,他虽爱玩但不傻,能感觉到薛秋晨对他无意,好在他也不喜欢她。
不过在他眼里娶谁都是娶,他听母亲的话就是,薛秋晨愿不愿意嫁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秋风阁
薛秋晨坐在屋子里看书,身边的丫鬟担忧道:“小姐,您又拒绝了小郡王的邀请,他会不会告状到长公主殿下那里去,到时候影响您在长公主殿下心目中的印象。”
薛秋晨看完当页停住了翻页的手,抬了抬下巴,“不会,他不会去告状的,我不陪他玩,有的是人陪他玩。”
丫鬟觉得薛秋晨对待纪云桥太冷淡了,但她不敢说,只得委婉劝了劝,薛秋晨不听,她们做丫鬟的便不好置喙太多。
没一会琳儿拿着信走了进来,她挥退了屋子里的丫鬟们,将信递给了薛秋晨。
薛秋晨瞧见信封上的“牡丹”二字,顿了一下,才拆开信封,信纸上写着:“明日未时,明月茶楼,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