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内。
李元启看着下首跪地之人问道:“周高升,你那里进展如何了?”
周高升笑答:“回陛下,一切顺利,微臣一提嫁女而不解官的点子,赵大人与郑大人立刻便来了兴趣,如此好事,自然是要竭力争取。”
李元启眉目舒展开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周高升是他安排的人,由此人将那潭死水搅起来,他一个帝王与朝中最重要的几位大臣成了姻亲,那几位重臣还能不站到他李元启这边吗,如此一来,他便能削弱云王在朝中势力……
周高升继续禀道:“刘太尉与司徒大人也动了心,如今就剩朱御史还未表露心态,不过据微臣所知,朱御史家的嫡女是极愿入宫为妃的,朱御史应是不足为虑了……”
周高升退下后,李煜明便进来了。
他低声禀道:“陛下,长公主府近来有点过于安静。”
李元启听到“长公主”三个字就开始头疼,他揉了揉额角,叹道:“何文铮死了,长姐自然是没了从前那般心绪,如何还能不安静,她府中那些人怕是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李煜明抿了抿唇,开口道:“臣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李元启摆了摆手:“长公主府中的人禁止出入,随他们在府中做什么,不必理会。”
他顿了顿:“若无异动,以后不用再向朕汇报了,长姐那边的情况你看着办吧,必要时候可以进去探一探。”
李煜明点头应下。
李元启又问:“阿姊那里现今如何了?”
李煜明回道:“贺霖每日照常出入,山阳公主府中具体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但看贺霖每日那情形应是与公主相处的不错。”
李元启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轻声道:“阿姊没有那么容易移情,怕是那贺霖在做戏。”
李煜明问:“可要进去探查?”
李元启果断道:“不行,阿姊会生气。”
他叹了叹:“如今软禁她这许久,阿姊定然已气得不轻了。”
李煜明垂眸不语。
李元启眉毛微挑了下,似笑非笑地看向李煜明:“李煜明,你心里是有阿姊的吧。”
李煜明垂着头,语气迟疑:“微臣……”
李元启看他支吾,嘴角微微扬了扬:“待朕这边大事功成,你入公主府便不需卸职,届时你可愿去陪伴阿姊?”
李煜明低声道:“微臣……不配……”
李元启笑出声来:“朕说你配,你便配得,阿姊是个简单的人,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不必忧心,届时你入了公主府,朕再为你加官。”
李煜明抬起头来,直视帝王,他面上并无欣喜,眼里带着一缕纠结。
他说道:“微臣不愿入公主府,微臣会尊父母之命,娶他们看中的女子为妻……微臣……”
他音色突然晦涩起来,没有再往下说。
李元启收了面上的笑意,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
云王府内。
夜三看着面色沉着,一言不发在练字的云王,他声带恼怒:“王爷!您近来是怎么了,公主对您的态度一如从前疏离冷漠,您为何……”
云王手中的毛笔“咔嚓”一声断裂,夜三立刻噤了声。
夜三看着断笔下未写完的“静”字,他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王爷若实在无法决定,何不把萧洛白的消息透露给宫中那位,那位应当比我们更着急,何不借他的手将萧洛白除去,公主到时候恨也是恨宫里那位,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云王音色沉静:“再等等。”
夜三面上略有焦灼,他欲沉声再劝:“王爷……”
云王目光锐利扫过去,夜三闭嘴。
云王又重复道:“等。”
夜三退出去,将书房门关闭。
云王看向墙上画中起舞的少女,神色沉重。
他缓步至画前,凝视着那一方画卷。
良久,他缓缓伸出手,将画卷拨至一旁,后面又现出一张画,画上女童一脸俏皮地笑着,仿佛走了出来。
那女童飞进了云王的眼睛里。
女童脸上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她伏在他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皇叔,你怎么比我父皇还疼我,我父皇都没背过我,也很少抱我,也不给我买好玩的东西。”
云王背着她,笑道:“你父皇太忙,他出不去,如何给你买?”
女童声色忧虑:“都说当皇帝好,我觉得一点也不好,没有自由,父皇成日埋在公文奏折里,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以后元启也要这样辛苦……”
女童嘿嘿一笑:“等元启做了皇帝,皇叔,你来帮元启看那些奏折吧……”
云王默默不语。
女童又道:“皇叔,听说你要去打仗了,危险吗?你可别死啊!”
云王心口不一地叹道:“死了便死了。”
女童急:“那怎么行,你若死了,我想喝青梅酒了找谁?”
云王故意问道:“只是想喝青梅酒吗?”
女童曲解他的意思,笑道:“还有桂花酿。”
云王哈哈笑起来……
画中巧笑的女童又回到了墙上,立于画前的云王嘴角边笑意淡了下去。
……………
被软禁的日子时间长了李元柔也开始郁闷,青鸾对鲲鹏没那个意思,赫连娜和轻舟也玩儿完了,小天和小丫根本不需要她撮合人家俩人已经好上了。
贺霖每天都要来公主府溜达一圈,因为门口的守卫每天都有人往宫里递消息。
贺霖每日都来并且每日都兴高采烈地回去,好让李元启认为他和山阳公主相处的很融洽。
青风无所事事每天围着大丫转,正在跟青鸾学剑术的李元柔嫌弃地看了一眼。
青风正殷勤地给大丫打扇子,嬉皮笑脸地喊着:“小梦你还热不热啊。”
另一边,赫连娜滔滔不绝地在萧洛白面前叭叭,萧洛白的脸色愈发阴沉,看起来已经处在爆发边缘。
李元柔摇摇头,收了剑走过去,萧洛白的脸色立刻晴空万里,眼里的笑愈加温柔,拿了帕子关切地给李元柔擦汗,温声细语道:“累不累?”
赫连娜的嘴角抽了抽,表情扭曲地变了几变,眼神落在李元柔腰间的玉佩上。
她凑上前,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嫂嫂,兄长既然不回去那这龙形玉佩能不能交予我带走?”
李元柔一把捂住玉佩,这东西成色极佳,值钱得很。
她果断拒绝:“不行!”
赫连娜眼神里透着欲擒故纵的虚伪之色:“那你让我观摩两天可好,这是我家的东西我还没摸过呢,我玩儿两天就还你。”
李元柔犹豫一瞬,顾左右而言他:“你不去找轻舟,老过来烦你哥做什么?”
赫连娜被轻舟这个话题带跑偏,她故作轻松地道:“我找他干嘛?”
李元柔笑着揶揄她:“一夜情后就完了?”
萧洛白面色沉了下来,心道李元柔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赫连娜故作高深地开口:“嫂嫂,你懂不懂,男人的欲里都是欲,而女人的欲里大多带着爱,女人一旦动情就注定吃亏,所以我没有动情,我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太亏了,等我回了北罗,我也弄几个面首玩玩儿。”
李元柔给她竖起大拇指。
赫连娜附过去在她侧脸耳语道:“你就不考虑考虑那个贺霖?”
赫连娜心想,快考虑考虑贺霖,让我哥跟我回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