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所以到底从哪还能找到合适的成员啊，我受不了了。”
    清水飞起一脚，将一只易拉罐踢出数米。
    铝制品叮叮当当在地面翻滚数次后，撞上了天台的钢丝护栏，然后在地面稍稍转了两圈，没了动静。
    “不要搞出那么大声音，中午时间其实是禁止上天台的。”林筱坐在他身后的阴凉处，边吃午饭边吐槽。
    清水无力地瘫软下来，跪倒在地，仰天长啸，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等等等等，原来上天台是被禁止的吗？！”
    “啊，你没看学生手册吗？”林筱嚼着饭，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第十页第三条，非活动时间禁止出入天台，地下停车场，实验室等地，违规者按严重程度处以全校通报至留校察看的惩罚。”
    “这不是很严重的处罚吗？！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清水嘟囔起来，他又不是林筱这种能够拔高班级平均分的佼佼者，更不是老师的心头肉。
    要是因为私自进入阳台而被抓，处罚严重的用脚想都知道是自己。
    “无妨无妨，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算违规。”
    林筱说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好学生该有的自我修养，让清水嗓子眼里那句「我们还是回去吧」，又咽了回去。
    不过可惜心声藏得住，但感情管理没有跟上，那一脸的窘态，显露无疑，林筱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与其在这里烦心被不被抓，你不如想想怎么招人，物料怎么准备。”
    清水耸了耸肩，耷拉下脸来，拍拍屁股挨着林筱坐下。
    她说的对，眼下确实是招人更重要一点，社团招新也就在大后天，物料到现在为止也还都没有一点准备。
    “当社团长好麻烦。”清水抱头痛哭。
    林筱咬着筷尖，拍拍清水的肩膀。
    “安啦安啦，物料设计什么的，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在此之前，你稍微整理一下摊位就可以了。”
    “真.....？”
    清水如获大赦，刚想夸赞林筱几句，身后的楼梯间里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两个男人的谈话声，隔着一堵薄薄的墙传来，虽然模糊，但能听出个一二。
    “老刘这么辛苦，还去天台巡逻呢？”
    “嗨呀老李，别损我了，就是嘴馋想去来根烟，这不教学楼里面不让吗？”
    清水听得出这是学校保安的声音，如临大敌。
    刘叔李叔，被学校的学生尊称为哼哈二将，换做其他的保安，被发现私自上天台的话，多软磨硬泡两下估计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这俩值班期间，有点狗拿耗子的意思，经常越权批评学生校服穿的不行啦，在走廊太吵闹啦，活像复制版本的年级主任，因此不太受学生的待见。
    清水就有过踩点上学，在楼道里被其中一人指着鼻子，骂不思进取，眼神空洞毫无活力。
    要是被这俩人发现的话，大概率会被送去年级主任处邀功。
    清水看向林筱，想问她的意见，但对方已经在快速收饭盒了，明明前几分钟还在不知死活地宣扬「不被发现就不算违规」，感情真有事的时候比谁都来劲。
    但想想也对，谎言似乎就是学霸的一贯作风。
    哪个不是考完嘴里喊着完蛋，却依然拿下班级高分的？
    感受到林筱的慌乱后，清水也只能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顺着气氛紧张一下。
    下楼的路只有一条，但现在那里走着哼哈二将，天台上空荡荡的，天文社的家伙们除了这里还有别的教室，因此这里没有堆放什么杂物，足够二人藏身。
    除了墙角一个年久失修，少了一只腿，外皮都已经斑驳的旧木柜。
    那玩意只有半米多高，想进去得蜷缩着身子，别说林筱了，清水闭上眼睛，光想到自己得蜷缩在柜子里，手脚都没有空间放就浑身难受。
    这个时候得问林筱，她可是点子王，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麻烦。
    于是清水睁开眼睛，想要询问林筱的意见，但发现对方已经打开柜门，在奋力向柜内挤了.....
    .......
    “呼啊——”
    “舒坦哈，老刘。”
    “这小风吹得，再来口烟，太舒坦了。”
    俩穿着淡蓝的保安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天台的铁丝围栏边，边向下眺望边惬意地抽着烟。
    烟味弥漫，透过木柜锁门的缝隙，钻入柜内。
    不同于外边天台的凉风送爽，柜子里闷热得如同蒸笼。
    清水在半推半搡之下也算是挤进了柜子内，但他很快发现，这里的空间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小，自己与林筱的位置相当尴尬，为了不让头贴上对方的胸口，只能单手撑住柜底，硬抬着头，加上木结构的保温效果异常，刚进来还不到半分钟，清水的衬衫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可现在站在天台的两位保安，似乎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欲望，反而话题越来越起劲。
    清水就与林筱保持着尴尬的体位，听外边的二人聊婚姻悲惨，儿女不孝，工资太少。
    “还撑得住吗？”
    林筱犹豫着小声开口。
    她虽然低下头只能看到清水的头顶，但通过紧贴着的部分皮肤，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在微微颤抖，那是体力不支前的预警。
    “哈，我可能是体力充沛到不行，不用担心我。”
    清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倒不是他想恶狠狠地说话，而是这一点说话的力气都得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吗？那不断滴在我胸口的水应该不是你的口水吧？”林筱嘟着嘴吐槽。
    我靠。
    清水差点没撑住，一头栽下去，但好在硬憋着气，柜子抖了两下后又稳住了身子。
    只是一点小小的动静，但很显然吸引到了天台站着的两位保安。
    他们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透过那些细小的孔洞，清水看到刚刚还在眺望远方的二人现在已经转过身来，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这个破烂的木柜。
    “你刚听到什么了吗？”其中一位问。
    “好像是柜子动了下？我不太确定。”另一位回道，接着丢下手里的烟头，用脚尖在地面上碾了几碾。
    “我靠，不会是那帮小崽子带什么动物塞柜子了？”
    “嘿，别提了，我上次从一个学生书包里搜出来电饭锅，赶紧看看，没事就赶快下楼，保安亭现在可没人，校领导发现了又要开会批评了。”
    “你少乌鸦嘴。”
    二人交涉完毕，一前一后走向木柜。
    完蛋了.....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外边待着，现在这姿势要是被抓住的话，全校通报的处分估计是挂不住。
    这种时候要是自己突然翻出去，然后挡住林筱的话，是不是只会有一个人受处分？
    清水刚想打开柜门自首，挪动的手就被林筱按住了。
    她的手上都是汗，清水这才注意到对方也在紧张，急促的呼吸近在耳边，仿佛头再低一点，就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白衬衫，听到对方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声。
    林筱冲清水摇摇头。
    她好像只从清水稍稍挪动的手，就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事。
    清水抬起头，翻了个白眼。
    咋的了，担心我一个人在升旗仪式上读检讨书太寂寞是吗？算你有点仗义，清水感动到差点落泪。
    但柜外的脚步声，却未曾慢下一点，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