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月光夜杀鸡儆猴
作者:莫坐浅滩头   乌鸦祭最新章节     
    顾不上穿外套,孟富连滚带爬下了床,撞出卧室,直奔厨房,一瞅,供品一夜间全部消失,气得火冒三丈,吼喝道:“搜。挖地三尺,把整个府第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供品找回来。”
    挖地三尺,把孟宅翻个底朝天,甚至连长工的嘴也看了,肚子也捏了,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孟富更加恐慌,供品一夜间不翼而飞,这是一个不祥预兆……
    无奈下,最后只得又弄了几样供品,一场轰轰烈烈的隆重腊祭就这样胎死腹中——泡汤了。
    霜打的茄子,孟富蔫了,彻底蔫了,这场打击把他整个人击垮,好像是他的末日,那么多供品居然一夜间不翼而飞,这是一个危险的谜,况且夜里还有人守岁到天亮呢。
    只记的吃喝嫖赌,心头哪有他父亲的忧心,孟豹根本没有将供品丢失当作一回事。
    夜里,把儿子叫过去,孟富问他,供品丢失这件事,他怎么看?
    “肯定是被人偷了呗。”孟豹脑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眼睛喷出一团惊喜,孟富一脸地欣慰,又问道:“偷——肯定是被人偷去,不然供品自己不会长翅膀飞了。你觉得是家贼还是外人偷了,或许是里应外合?”
    父亲这么突如其来一问,被问住,孟豹一时回不上话,愣得像只呆鹅。过了一盏茶光景,孟豹才呆头呆脑说道:“这还用问,肯定是家贼。供品肯定还藏个某个角落里,只要把整栋宅子守的密不透风,供品就出不了宅子,总有一天要暴露。”
    很吃惊,觉得儿子一下长大、聪明、脑子好使啦。孟富欣然自喜,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怕他的家产、势力不会壮大吗,有朝一日,他要成就会稽郡的首富大财主、第一大势力。
    眼下的头等大事,当然是抓到家贼,孟富已有可疑的人,那就是管家,厨房的钥匙是他管着,不怀疑他怀疑谁?很奇怪的是,在他孟富心里仍然有一个影子——那就是颜乌。
    颜乌是一个人精,不是孟豹那个蠢货。
    早上祭祀时,供品摆上后,颜乌便坐到一边想象孟富一见供品不胫而飞之后,是不是整个人崩溃了,瘫痪在地上动荡不得呢,还是火的勃然大怒,野兽暴戾大发又拿下人当出气筒?
    ……哈哈哈。发神经一般,颜乌憋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孟富就像傻子,备好的供品却替苏溪人做好,苏溪人祭祀正好用上孟富那些供品,今年一定是风调雨顺,全村人过上没有压榨、盘剥,被逼迫的好日子。
    转过头瞪一眼儿子,颜凤压仰声音,说道:“祭祀时,严肃、敬重点,不要笑。”
    这时颜乌不乐意了,发牢骚道:“父亲,你说,俺们每年腊祭,每年许愿、祈祷,可是日子也没见好起来,还是穷得家徒四壁。没有苏溪村乡亲救济,俺们父子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恐怕要饿死。”
    “头上三尺有神明,不要乱说。”颜凤又转过头狠狠瞪一眼儿子。想起什么,颜凤转身朝儿子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皱着眉头说道:“乌儿,你已经十八岁,不小了。你时常在苏溪村走动,看中哪家姑娘,说一声,父亲给你提亲去。”
    一道鄙夷袭上脸,颜乌蔑视道:“你还是把心思放在着书立说、想法子叫俺们家富裕起来的大事上吧,父亲。就俺们父子住这破落、简陋岩洞,连个像样家具也没有,谁家愿意糟蹋自己闺女,把她嫁到俺们家,你又拿什么去娶人家的闺女?”
    现实残酷呐——
    儿子的话戳中颜凤心中那头小鬼,他的全部家当是儿子砍柴卖得的几文钱,几文钱呐,他有脸拿出手吗?故而,儿子的婚事,成了颜凤一块心病,他感到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如果香火到了儿子这一代就断了,是他的深重罪孽。
    一心只想着书立说,像孔子一样周游天下讲学传道,颜凤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过日子上,脑子固然不用在想办法改变家庭贫困上。
    和父亲不一样,不热衷于着书立说,也没有周游各地讲学传道的兴趣,颜乌的性格像他母亲,爱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他立志要把孟富、孟豹这一对魔鬼父子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再逼迫、压榨、盘剥、鱼肉乡里、穷人……
    是转移羞愧、尴尬呢,还是心里打着小九九,也仅有颜凤自己知道啦,他突然对儿子说,什么时候去苏溪村,他也去,这样可以多待些日子,父子俩轮流给小孩讲学传道。
    眉宇一蹙,脑筋一转,似乎看穿父亲的小九九,颜乌婉言拒绝,道:“这样好是好,父亲,可是你身体虚弱,走那么长的路,一旦你身体抱恙欠安,这不是给苏溪村乡亲添堵添麻烦吗?”
    是一个睿智的人,比猴子还精,狡黠眼睛一眨,颜乌当然晓得父亲要去苏溪的真实用心,是想去给他说门亲事。况且,说不定他又要半夜和牛犊子上孟富家,岂能让父亲去。
    遭到儿子拒绝,颜凤很失落很郁闷,心里不痛快,心病加重,但是儿子说的有理,毕竟那不是他的家。
    半个月后,颜乌又去了苏溪村。
    双脚踏在苏溪这片热土上,即呼吸到新鲜空气,和一团扑面而至的亲切泥土信息,颜乌第一件事就是问牛犊子深夜偷窃孟富供品的事,之后才问孟富那个强盗、土匪、恶霸有没有再来苏溪村?
    夜里详细听了牛犊子偷窃孟富家腊祭供品的经过,还有郎中第三天即悄悄来到苏溪村,对乡亲们叙述了孟富丢失供品后的失常,颜乌叛逆脑袋瓜一转,又蹦出一条计谋。
    当整个村子一片寂静,连狗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一轮冷月照大地,凄凉从冷月中逼迫苏溪村上空……
    仿佛丢了心失了魂,颜乌睡不着,静静地伫立在窗口,单薄身子显得如此孤单,他仰望茫茫苍穹,一道悲切从心海逆袭而上,看不到前方,感到自己手脚被束缚,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摆脱贫困,活的坦坦荡荡、轰轰烈烈。
    第二天夜里,踏着朦胧月色,颜乌和牛犊子出发啦,他们今晚上要去干一场大事。
    子夜时分,两个人赶到了孟家庄,在村口歇了口气。
    歇了一口气,哪儿也不去,两个人直奔孟宅,到了后院围墙,翻墙进去时,发生了一个意外,跳下去时颜乌左脚崴了,他咬牙忍着,没有哼声,跟在牛犊子身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朝鸡窝摸去。——鸡窝是在后院围墙边的一个角落。
    不愧是偷鸡摸狗出身,快到鸡窝时,在后头的颜乌那一个叫提心吊胆呐,深怕鸡骤然叫起来,他们一暴露,那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两个了,奇怪的是鸡中了牛犊子的巫术了吧,居然一声不叫。
    抓了六只公鸡,但是颜乌、牛犊子根本没有要走,他们又蹑手蹑脚来到中院,分别摸到孟富、孟豹子父子卧室门口,手起,匕首落,各杀了两只公鸡。
    把公鸡一撂,颜乌、牛犊子迅速溜到围墙前,翻墙出去。
    出了孟宅,两个人绷紧神经总算是松懈,无所顾忌顺着墙脚优哉游哉朝大门口走去。
    走到大门口,停下脚,两个人对视一眼,会意地点下头,靠近大门,把手上一只公鸡杀了,挂在门环上,然后鞋底抹油——溜了。
    已经走出村口,突然又停下来,颜乌对牛犊子说道:“兄长,俺们干脆牵两头牛回去,叫孟富那个强盗、土匪、恶霸明白,这方圆十里不是他的私人地盘,暴力鱼肉、胁迫乡里,压榨、盘剥穷人,是遭天谴,穷人会揭竿而起反抗。”“今夜杀鸡儆猴,明天叫他明白,邪恶终究是遭上苍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