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丝笑得很坦然：“只是因为山水类的画作流入市场多一些，并不是说只画山水，以后还会多画点其他场景的水墨画。更主要的是...”
    她轻抚了下面前的画作，“这幅市井图，是我为孟家特地画的，也是第一幅公开的非山水类画作，意义非凡。”
    潜台词就是，送给孟家的这幅画十分珍贵，可见其价值有多高。
    反正这画本来就是临摹的亭心手笔，柳丝丝自然不怕被质疑。
    然而柳暮接下来的话，却让柳丝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真的是巧，我今天要送给孟家和孟老夫人的，也是一幅水墨画。”
    话音落，整间屋子仿佛被按上暂停键，一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刚刚觉得丢了面子的万橙，这回想极力找补，“亭心之前的画可是被拍到了一个亿！而现在这幅是稀缺品，想必价值会更高。你得拿出什么级别的画作才能比得过？先说清楚，我们孟家可不是什么破烂都会收的！”
    说完，她又朝上翻了个白眼。
    听到万橙的话，孟时安虽面无表情。
    但他心里却在为自家太太鼓掌。
    反正那柳暮的面子，就代表着孟时霆的面子。
    能看到孟时霆面子折损，对他来说是值得庆贺的事。
    舒蔓也是皱了皱眉，“柳暮啊，我劝你自己掂量下，要是你送的没有亭心这幅画好，那就别拿出来了，省的影响阿霆的脸面。”
    弦外之音是，柳暮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孟时霆。
    同时也从侧面提醒孟时霆，好好想想柳暮是不是良配。
    否则在外丢了面子，可怨不得孟家的其他人。
    谢如燕更是气得满脸涨红。
    怎么哪哪都有她？
    自己女儿好不容易在孟家人面前出风头，她这个贱人又蹦跶出来干嘛？
    她拼命压住内心邪火，脸上的笑带着厌恶，“暮暮，阿姨知道你从小就因为丝丝比你优秀，心有不甘，一直喜欢模仿丝丝。但没必要连送的礼物都要模仿吧？”
    柳晖的话则更加直白，“柳暮，你又比不过丝丝，你说你争抢那些有什么意思？赶紧把你要送的破画扔了，我们柳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柳丝丝倒开始楚楚可怜起来，“姐姐，你为什么万事总想压我一头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反正你又压不过，何必自讨没趣？”
    ……
    听着几人对自己的连环“声讨”，柳暮没有丝毫的恼怒，而是淡然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
    口齿间一时清香四溢。
    柳暮眼眸半眯，陶醉于茶香间。
    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茶杯，嘴角噙着云淡风轻的笑，“你们就那么笃定，这画是柳丝丝画的？”
    “哦不对，倒不如说，你们那么肯定柳丝丝就是亭心？”柳暮嗓音含笑，讥讽之味明显。
    柳丝丝原本就黝黑的脸，现在更黑了。
    也不顾现在是在孟家，直接吼了起来。
    “柳暮你凭什么那么说我？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的才华，所以逐渐变得心理扭曲。我现在就在这里告诉你，我就是亭心，如假包换的！而这幅画，也是我亲手所画！”
    柳丝丝指着那张市井图，气得眼斜鼻歪。
    柳暮笑意不及眼底，却也只字未言，只是招呼佣人呈上自己带来的画作。
    并在佣人的帮助下，将画作逐次摊开。
    当柳暮带来的画完整映入众人眼帘的刹那，所有人都是呼吸一滞。
    其中反应最明显的是吴管家。
    他家往上几代都是古董、书画鉴定师。
    从小耳濡目染，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吴管家一眼辨出，这幅画价值连城！
    柳暮送来的画分为四小联，分别以“春、夏、秋、冬”为主题，描绘着万物复苏迎接春回大地、夏日绿柳成荫同享莲间嬉戏、丰收时日宅中人的愉悦欢喜、银装素裹静待春归的期许暖意。
    展现出大家族宅院中跟“四季”有关的故事。四季轮转、时间不息。
    这幅画无论是笔触、技法，还是画面整体的营造和细节的点滴运笔，都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吴管家忍不住询问，“这画如此之妙，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柳暮淡笑，“落款在最后一幅画上。”
    所有人往最后一幅画上看去。
    待看清落款上的画师之名时，大家又很默契地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别人，又双是“亭心”。
    这一系列作品，也是出自亭心之手？
    孟家人面露狐疑，眼神在柳暮和柳丝丝之间滑动。
    “你这个是从哪来的冒牌货？！”柳丝丝嘟囔着嘴，语气中的愤怒已不加掩饰。
    柳丝丝很笃定，上回在选亭心临摹画的时候，她压根没看到什么“四季”。
    所以她断言，这幅画一定不是亭心的，绝对是柳暮搞来的赝品。
    就这还敢跟她柳丝丝叫嚣？简直自不量力。
    “我根本就没画过这个，你为什么要把这破画安在我头上？”
    她还想继续“发疯”，却被意想不到之人打断。
    吴管家眼中闪烁点滴星光，“柳大小姐，敢问我可以近距离观赏下吗？”
    柳暮点头应允。
    “还有我还有我！”孟时晴也跳了出来。
    朱卉注视着吴管家，眼中满是惊讶。
    她太了解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管家了！
    他对那些个古董、书画什么的，眼光刁钻毒辣。
    又跟了孟家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现在已经很少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了。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在柳暮拿来的画面前兴奋地“上蹿下跳”？
    孟时晴研究完一圈后，沉默了。
    她非常确定，这幅画就是亭心的手笔。
    一天之内，两幅出自亭心之手的未面世画作，同时出现在孟家。
    这是什么概率？
    而且，那个叫柳丝丝的却说自己没画过这幅，莫非是个“高仿”？
    可是，现在的“高仿”水平能这么高了？
    有那些个技艺，都能自己开创一个水墨画流派了，还搞什么赝品啊。
    “高，实在是高！”
    孟时晴的思绪被吴管家打断。
    她睨了眼吴管家，发现他此刻像打了鸡血一般，就差没跳起来了。
    眼中弥漫着遇到欣赏之物时的悸动。
    孟时晴挠挠头，又去研究了下放在一旁的“市井图”。
    然而这一次，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明明也是亭心的风格，却总有些不对味。
    给人的感觉像是刚吃完细糠，又被人投喂了一把糟糠一样，难以下咽。
    该不会，这个才是赝品吧……
    “我有办法验明真伪。”有个声音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