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久违地传来了弘历来到的消息。太后和福珈对视一眼,福珈便先到殿外迎接。
弘历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直接大步进了殿内。
“皇额娘,看您如今气色好多了,看来这帮人伺候的不错。”弘历坐到榻上,转头看着太后。
“你说好,那哀家也只能是好啊,”太后只觉有些讽刺,她扯了扯嘴角,“皇帝事务繁忙,居然还记得来看望哀家。”
“向皇额娘请安,乃是儿子该做的。”弘历笑着,眼眸却双目凛凛地瞧着她。
太后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问:“皇帝今日来是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弘历移开了视线,手中的持珠被他拨弄出阵阵声响,他笑意不改,接着道:“说来不过是小事,朕本想纳个官女子,可转念一想,还是想封她为答应。”
太后听闻,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捏住,然后她便笑了,作出好奇的样子:“皇帝这是看上了谁?这可是你登基后纳的第一人。”
“皇额娘前些日子不是召了南府的乐伎来听曲吗?朕听王钦说起,便也召来听了几曲琵琶。当中有一女子,琵琶弹的好,人也生的娇嫩可人,名叫白蕊姬。”弘历回答,语气漫不经心,但眼神却又重新落在了太后身上。
“皇帝,你要纳新人,哀家不会反对,只是现在还在孝期,也不能太坏了规矩,”太后的嘴角隐隐有些笑意,但只一瞬就敛去,她立即正了正神色,这才转头与他对视,“这位答应的册封礼,便就免了吧。”
弘历点点头,难得有些顺从的意思。
“嗯,皇额娘说的对,此事是朕心急了些。”
“皇帝你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这就不算什么,不过,没有册封礼,她倒是受了些委屈。”太后的心神稍稍放松下来,也带起了微笑,扭头看着他说。
弘历与她对视着,目光仍是深不见底,但他却是勾唇回答:“皇额娘说的是,日后朕会好好待她。”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
*
寒风微启,长春宫支着炭炉,悠悠飘荡着暖意。琅嬅正静默着看书,素练看着莲心去沏茶,忍不住走上前。
“皇后娘娘…”她小声开口,自从自己和富察夫人商议要在背后扶持琅嬅以及做的事情被琅嬅知晓后,琅嬅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如今见莲心不在,她才上前道,“奴婢忠言逆耳,皇上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宠您最多,可如今新纳了答应都是派赵允来说,奴婢担心…”
“素练,本宫做事自有分寸,你不必替本宫操心,”琅嬅没有看她,依旧低头看着书,“凡事若操之过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素练因着心急,还欲再说,可琅嬅再次出言。
“从前,你背着本宫,把给曦月和娴妃的镯子里放零陵香一事,本宫都还记着。”琅嬅终于将书放下,转头目光犀利地注视着她,“你真的是在帮本宫吗?若非本宫及时发现处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被发现,本宫会被置于何种境地?”
素练慌忙跪下来,她焦眉愁眼地望着琅嬅。
“娘娘,奴婢实在是关心则乱。奴婢忠心耿耿从未想过害您,奴婢做这些,是大夫人为了您着想亲自嘱咐奴婢的,大夫人还说,不能脏了您的手,奴婢才瞒着您的。”
琅嬅低头看着她,半晌,在心中慢慢叹了口气。
“素练,起来吧。本宫不想责罚你,只想让你长点记性。”琅嬅开口道,“若你还是自作聪明,那本宫,也只能让你回富察府去伺候额娘了。”
素练听罢,也知道这位她一直跟随的主子,已再无了当年的青涩与懵懂,如今在她眼前的,是堂堂的大清皇后。她抬起头,看着琅嬅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神像是能够看穿一切。
她恭恭敬敬地向琅嬅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唯有对琅嬅的坚定。
“奴婢,日后只为皇后娘娘一人,忠心不移,至死都不会再有忤逆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