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见她倔强,便不好再劝,让她回去了。
海兰低头走在路上,冷风萧瑟,一阵阵不留情地迎面向她吹来,刮得她的脸生疼。
“主儿,刚刚皇后娘娘说为您迁宫,您为何不允啊?”叶心见海兰已冷的浑身颤抖,赶紧上前将她身上的披风收紧,又忍不住问道。
“姐姐说了,皇后娘娘未必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皇后娘娘主动帮我,指不定是以后要利用我做些什么。”海兰吸着鼻子对她说,“况且,我也只想去姐姐的宫里。叶心,姐姐说让我再等一等,我相信姐姐一定能够帮我的。”
“娴妃娘娘自己都不得宠,她怎么帮您啊。”叶心有些忿忿不平。
“叶心,不得对姐姐不敬。”海兰听她这么说,立即回头呵斥她一声。
话音刚落,便与前路的人相撞在一起。
“啊!”金玉妍摔在地上,贞淑也叫了一声,蹲下身和丽心一起将金玉妍扶起来。
看到这一幕,海兰和叶心吓了一跳,赶紧开口向她请罪。
“海常在?”金玉妍登时柳眉倒竖,哼笑地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人,“这一会子不见,海常在连眼睛都不好使了吗?”
“嘉贵人恕罪,风雪裹挟,嫔妾这才没有看清路,不是有意冲撞嘉贵人的。”海兰赶紧低下头解释,心里暗暗祈祷金玉妍不要为难她。
金玉妍哪会管她怎么想,只是冷笑一声,那笑容本是娇媚无比,可在海兰看来却极为骇人。
“你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冲撞了我就是冲撞了我!还不跪下?”
海兰颤抖着双腿跪在了冰冷刺骨的雪地上,连声音都开始发颤。
“嘉贵人息怒,我们主儿真的不是有意的啊。”叶心向金玉妍磕头恳求道。
“要想我息怒,就在这跪够两个时辰,给我好好地静心思过。”金玉妍摸了摸自己的耳坠,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像是看不到已愈发大了的风雪。
“嘉贵人,咱们主儿不能这么受寒啊,请您息怒,奴婢愿意替主儿在这跪着!”叶心看海兰的嘴唇已有些发白,她心中惶恐不安,只能一边磕头一边不停地乞求着金玉妍。
“你区区一个贱婢还敢与我讨价还价,我告诉你,今日就是谁也别想为她求情,我必得惩罚这个以下犯上的人。”
金玉妍笑意愈发张扬,她只垂眸睥睨着发抖的海兰,全然没注意到在她后头逐渐传来的脚步声。
“若是朕命令你,不得处罚海常在呢?”
弘历的声音冷冷响起。
金玉妍一行人神色陡变,慌忙回头看着眼前脸色严峻阴沉的人。
她赶紧跪下来,低头恭顺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后宫中有你这般强势蛮横之人,叫朕如何万安。”弘历目光一凛,“如今天寒,你手上还紧紧握着手炉,竟要让海常在跪在雪地上足足两个时辰。”
金玉妍见他神色晦暗,赶紧为自己开脱道:“皇上,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是…是海常在她目中无人,冲撞嫔妾,嫔妾才想稍稍责罚她一下的!不是故意为难她啊!”
弘历见海兰浑身发抖,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心里早已了然。但还是开口问道:“海常在的宫女,你说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当时主儿正回头和奴婢说话,没看到前方刚好是嘉贵人走来,这才不小心相撞,海常在当即就跪下来向嘉贵人请罪,可嘉贵人步步紧逼,奴婢怎么为主儿求情都没有用!”叶心跪着膝行到弘历面前叩首哭道。
弘历闻言,视线一转,瞥着一旁跪着的金玉妍,冷言讥讽:
“海常在跪下认错,你却说她目中无人,可见你所言不实,更是蛮横无理。”
金玉妍惶然无措,只能抬头看着弘历,口中不断恳求:“皇上息怒,嫔妾再也不会这样了,还请皇上饶恕嫔妾这一次。”
可在场之人早已了然弘历此番定要严惩,除了金玉妍还在不断向他请罪,其余所有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
弘历不愿再听她聒噪,一甩手道:“传朕旨意,嘉贵人金氏,言行不当,着降为常在。等雪停了,在此跪够两个时辰,反求诸己。”
金玉妍一听自己被降位,只觉浑身哆嗦,她身子一软,竟直接栽倒在地上。
“哎哟,贞淑姑娘,快将嘉常在扶回宫中,请位太医来瞧瞧。”赵允看贞淑与丽心都还跪着,浑身僵硬不敢动作,只能上前小声提醒道。
等几人扶着腿软的金玉妍走远,弘历才往前几步,走到海兰面前。
“海常在,你可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海兰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弘历,不明白他为何竟真的认为自己有错。
“你与她都身为天子嫔妃,为何她能如此娇蛮,你却这般如履薄冰。”弘历低头看着她。
“不论你从前是何身份,你只要记住,你如今的身份,是朕的海常在,是堂堂天子嫔妃。”弘历很快收回了视线,语气平静,“别再让朕看见自己的嫔妃有这般卑微之色。”
说罢他便一拂大氅,朝前走去。
海兰还有些愣着,弘历的话不断在她耳边盘旋。
刚回到咸福宫,海兰便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她有些惊奇,转头去问自己的小宫女。
“是不是娴妃娘娘差人送来的?”
“回主儿,这食盒里的牛乳糕和桃酥是皇后娘娘叫人新做了差莲心送来的。”小宫女笑意盈盈地说。
叶心听闻更是高兴,转头看着海兰:“太好了,主儿最喜欢吃牛乳糕了,每日的吃食都被贵妃克扣,今日多亏了有皇后娘娘,主儿可不会被为难了。”
可海兰心里却下意识有些失落,她原以为,以为如懿会为她送这些的。
“嗯,等明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我一定会向她道谢的。”海兰抿了抿嘴,朝她们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