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冰沙初战告捷,让茹月四人信心大增,安平和茹雪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干劲,每天天不亮便开始忙碌,熬糖浆的熬糖浆,洗水果的洗水果,按时按点地乘坐孟青山的牛车到天香楼门口摆摊卖冰沙。
由于味道好,应节季,每天排队等着买的人越来越多,茹月的小买卖不但没有扰了天香楼的生意,反而为他们吸引了不少的客人,想吃又不想跟着排队的有钱人干脆就到天香楼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天香楼能成为昆阳镇最大的酒楼,也足以说明陶掌柜为人行商之精明,看着这两天多起来的客人,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天卖完冰沙,茹月和楚宁安因为还要采购做酱料的东西,就让安平和茹雪先跟着孟青山回了村。
他俩照例给天香楼的陶掌柜送了一大碗冰沙过去,看着两人喜滋滋的样子,陶掌柜笑着打趣道,“今天生意大好,两位小友发财了!”
“借掌柜吉言,发财谈不上赚点小钱糊口还是有的。”茹月也是半开玩笑说。
“之前你们说在我门前摆摊扰了我生意,现在看来你们不但没有影响了我的生意反而为我引来了更多客人,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啊!”陶掌柜也不埋没两人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我这有不少客人就是冲着你们的冰沙来的,这饭后若能直接来上一碗确也是一番享受了,我就想着莫不如我在你这里订上一些岂不更好!”
茹月见他如此说,心里便有了成算,“陶掌柜若是真有此打算,我这里有个想法,您看是否可行?”
陶掌柜一听也是来了兴趣,忙招呼两人到二楼的雅间详谈,“茹月姑娘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高见不敢说,一点想法罢了,您听听看,觉得有用您就照着做,没用就当我们闲聊了。”茹月一直觉得这陶掌柜人不错,也愿意把自己的一些生意经传授给他,当然他能接受多少那就全凭他的悟性和格局了,“我这是小本生意,本着薄利多销的想法,您在我这里订了货卖多少钱合适呢?高于我的价格让客人心里难免不舒服,可是若和我的一样,说实话您这么大的酒楼赚个百来文钱好像又太不值当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不卖你的冰沙为好了?”
“恰恰相反。”茹月莫测高深地一笑,弄得陶掌柜更是一头雾水,急得他直搓双手,连声催促。
“您可以做一个优惠大酬宾的活动,冰沙只送不卖。”
“小姑娘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这是要急死我啊你?”
茹月看着陶掌柜着急的模样,知道他是对自己的话真的上了心,也就不再吊他胃口,“我每天给您提供六十碗的冰沙,每碗算您六文钱,您贴出告示每天来店里的前六十位客人可免费送一碗。”
“那要是一桌来多位客人也要送吗?”陶掌柜一下没能明白茹月的意思。
“自然是送的,很多人都会觉得来的人越多得到的便宜就会越多,可是人多了点的菜自然就会更多了啊!”茹月点出关键所在。
“妙啊!茹月姑娘真真是聪慧至极!”陶掌柜一下明白了茹月的意思,抚掌大赞道,“那我在你这里多订一些不是更好吗?”
“多了就不值钱了啊。”茹月盯着陶掌柜笑眯眯地道。
陶掌柜怔愣了片刻,猛然明白了其深意,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果然是经商奇才啊!在下受教了!”
“不敢,陶掌柜有大格局,我也不过就是那么一提罢了。”茹月谦虚一笑,“明日赶集,我们要做其他东西,后日开始,您准备六十只漂亮点的杯盏,我优先给您做好。”
谈成一笔大生意,茹月两人都很是高兴,因为明天赶集,他们把需要的东西买齐了才回村。
距离镇上不远的僻静处,一个瘦子带着几个混混儿模样的人坐在阴凉处不时地朝镇子的方向看一眼,“热死了老子,穷鬼就是事多,卖完了东西不赶紧回家,大热的天害得老子苦等。”那瘦子骂骂咧咧地抱怨。
那瘦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在天香楼与那胖子图谋冰沙方子之人,这家伙名叫柴二狗,是镇上有名的无赖,专门帮着有钱干坏事的人出谋划策的,知道胖子想要冰沙方子,想着就俩乡下半大孩子,应该不是啥难事儿,就一力应承了下来。
这柴二狗也算是有点脑子的,看茹月他们在天香楼门前摆摊没有被赶,以为他们背后有天香楼撑腰,没敢立马找他们的麻烦,让手下这些流氓混混打听了清楚才在今天过来找麻烦。
“柴爷您消消火,等一会儿那俩小崽子到了,小的几个给您出气。”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猴儿讨好地说。
“好商好量的把事办了,爷也不会难为他们,要是不识抬举,哼哼,那就不要怪柴爷心狠手辣了。”柴二狗阴狠地道。
“那是,那是,柴爷大人有大量。”瘦猴儿用衣摆给那柴二狗扇着风,还不忘拍那他的马屁。
“来了,来了。”一个大饼脸的矮胖子大叫道,“柴爷,他们来了。”
离老远,楚宁安就看见一个矮胖子在路上转悠着,时不时地向着镇上的方向张望,再走近些,又见几个獐头鼠目的人聚在阴凉处像是在等着什么,隐隐觉得情况不大对,莫不是自己几人这两天摆摊生意好引来了地痞的注意?
“这几人怕是来者不善,你我要小心行事了。”楚宁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茹月,见她神色如常,怕她没能感知到危险,忙提醒道。
茹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林带茂密,倒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一会儿你先顾好自己,我有自保能力的。”茹月不想成为楚宁安的后顾之忧,想她前世学过跆拳道,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
走到近前,几个人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楚宁安看出他们的意图,把茹月拉到自己身后,也不和他们打什么哑谜,直接问答,“几位这是何意?”
几个混混没想到这么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小白脸面对自己几人的拦路居然没有惊吓失声,想着这若不是真有本事在身就一定是强装镇定,话说回来,一个乡下穷小子能有啥大本事?装装样子罢了。
“你们走了大运,我们柴爷要找你们谈桩买卖。”
柴二狗装模作样地从树荫下站起身,迈着四方步踱了过来,几个小混混忙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上下打量着茹月两人半天,见二人居然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心里涌起一抹不悦,“柴爷看着你们可怜,赏你们一份大好处——你们这每天往返镇上卖那么几碗冰碴子也赚不了几个钱,我家老爷心善,买了你们的方子也免了你们的来回奔波,这么好的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你们可别不识抬举?”
“哦?这吃食确实赚不了几个钱,却是我们养家糊口的东西,你家老爷想要多少钱买我们这个方子?”楚宁安不紧不慢地地问道。
柴二狗见他没被眼前的的情形吓住,知道他俩也不是村里那些没见识的乡巴佬,却也没把他俩放进眼里,“就那等粗鄙的吃食本也不值什么钱,柴爷我大量,给你们五两银子,好好掂量掂量,别狮子大开口,你柴爷我可不吃这一套!”
“既然觉得粗鄙不值钱,那就不劳你破费了。”楚宁安不冷不热拒绝道。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柴爷看上你的方子是你的造化,柴爷的面子都敢不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活得不耐烦了你还能送我上西天是咋的?”茹月从楚宁安身后走出来,不咸不淡地怼了回去。
几个混混被茹月的话吓了一跳,眼前这小姑娘瘦瘦弱弱的,白皙的小脸儿上挂着一抹不以为然的浅笑,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水灵得好像能漾出水来,可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大胆。
“不给柴爷面子,哥几个就送你上西天,让你知道知道规矩。”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强抢了?”茹月看着眼前这群乌合之众,知道今天这事不会善了了。
“我家老爷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的,劝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吃罚酒又怎样?”茹月欺身上前,一把薅住瘦子的山羊胡,照着他的眼睛就是一拳,“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这里这么多不要脸的。”茹月说的是与前世相比,穿越到这世界遇到如此多奇葩,可听在在场这些人耳中就成了骂他们所有人都是不要脸的。
“哎呦,你敢打我?”
“怎么?打你还要挑日子?”
见柴二狗被茹月暴打,这些小混混忙上去帮忙,以为人多就能占到便宜,哪里知道,楚宁安从小习武,虽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却是经过名家指点,招式大开大合,进退有度,茹月招式怪异,闪转腾挪灵便,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占了上风。
柴二狗被茹月打得不敢上前,站在一旁跳着脚地骂,见自己带来的一群人在两人面前没占到便宜,心知自己今天是要败兴而归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那几个小混混就被俩人打趴在了地上,柴二狗见势不妙抬脚就要跑,哪里想得到楚宁安踢起一颗小石子砸在他腿弯处,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像死狗一样被茹月拖了回来。
“说说吧,谁让你们来的?”茹月说得和风细雨,可手里却摆弄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短刀。
“你,你,你别乱来。”
“哦!现在知道让我别乱来了,你刚刚打劫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在乱来?”说着照着他的山羊胡狠狠揪下来几根,慢悠悠轻飘飘地说着狠叨叨的话,“说到我高兴我或许就放你们走了,让我不高兴,呵呵,没关系,留下一只眼睛还是一只手,你自己选,或者我直接阉了你也不错,你说呢?”
“大侠,大姐,你放了我们吧,我们就是这柴二狗找来帮忙的,我们真的啥也不知道啊。”瘦猴儿知道今天遇到硬茬儿了,忙哭着求饶。
“闭嘴,再敢插嘴我就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个剁下来喂狗,你要不要试试看?”
瘦猴儿混迹街头久了,看出茹月是个狠得,忙捂着嘴巴不敢再吭声了。
茹月揪着柴二狗的山羊胡,也不和他啰嗦,“我就数三个数,想好了就说,想不好我也不会逼你,我的短刀戳到你哪你就留下什么给我。”
“一”茹月念着数,手下用力拔下瘦子一根山羊胡。
“啊!”
“二”又拔下一根。
“啊!我说我说。”
“早说不就得了,给别人找麻烦是不道德的,懂吗?”
“懂,懂,我懂。”奶奶的,你他妈的和我说道德?我找人打你,可你们他妈的跟我玩儿刀,柴二狗心里一阵痛骂,嘴里却是片刻不敢耽误,“是,是满香斋的贾大发贾老板让我来找你们买方子的,他要把这冰沙放到他点心铺子里卖。”
“姑,姑娘,姑奶奶,我都说了,你放过我这次吧,我就是一跑腿传话的,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真的不敢了!”
“那贾大发可有什么后台撑腰?这镇上可有令他忌惮之人?”
柴二狗转着他的三角眼,想着脱身之法,以为两个半大孩子好忽悠,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总能蒙混过关,刚要开口就被茹月打断了,“想好了再说,若是被我发现有假,呵呵!”茹月的短刀在他面前一晃而过,那一绺山羊胡翩然落下,柴二狗吓得面无人色,一股臊臭味传了出来,地上一片湿渍,居然吓尿了,茹月捏着鼻子一阵嫌弃,短刀在手里又挽了一个刀花。
“听说贾老板的妹妹是咱们前永安县令的小妾,据说那县太爷现在已经高升了,具体在哪上任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再有,再有贾老板多次叮嘱我们不要惹楼家,镇上人都知道楼家老太爷和大老爷都是在京城做大官的,那是全府城都没人敢惹的人家。还有就是天香楼,听说它背后的东家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没人见过,都是那个陶掌柜在前面撑场子的。”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姑奶奶,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就这么放你们回去,那贾大发会误以为你们不用心做事的,我帮帮你们,让你们回去也好交差。”茹月回手从竹篓里取出一根木棍,对着这几个家伙就是一顿暴打,哪里管什么脑袋还是屁股,几个人抱着脑袋一阵鬼哭狼嚎,连声讨饶,只不过茹月不是什么圣母,她认的理儿就是欺负我就要做好被我欺负回去的准备,管他天王老子,先揍了再说!
“那个贾大发不是个善茬儿,这件事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人活着不一定能事事如意,可是人一定要为事事如意而努力活着,你觉得呢?”
楚宁安没有答话,只是一声不响地走在茹月身边,这让茹月觉得他是不是在和自己生气。
“茹月,你的短刀和木棍呢?”
一直以来,楚宁安对茹月充满了好奇,可是因为自己也有事情没有对她言明,故而他也没有追问茹月,可这次他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
茹月敛去了一贯的淡笑,很认真地看着楚宁安。茹月没有跟楚宁安说过自己的事情,却没有刻意瞒着楚宁安她的不同寻常之处,她很清楚以楚宁安的机敏警觉,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遮遮掩掩,莫不如顺其自然。
“茹月,我一直觉得我抓不住你,你就像是来自九天之外的光,我越是想抓住越是觉得你遥不可及,可是我又真的不想放手,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一切,我想把自己和你紧紧捆绑在一起,我也一直想把有关我的一切也都告诉你,而你也愿意和我不离不弃,你明白吗?”
沉默良久,茹月只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楚宁安,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真的到了他们该敞开心扉的时候了?!他真的能做到和她不离不弃!
也或许到了他们该各奔东西的时候了!?他无法接受她所给予他的生死相依!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