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二楼临窗的位置,两个穿着不俗的中年男人正吃着甜脆冰爽的水果沙冰,不时地看两眼楼下的闹剧,似乎毫不在意那几人中毒之事。
“那小姑娘当真是有意思啊!”身穿藏蓝长衫的男子语气里难掩欣赏之色。
“楼下正说着沙冰中毒的事,大人竟然还敢大快朵颐,就不怕自己也中了招?”其中穿着深青色长衫的男子打趣地道。
“呵呵呵,二爷不是也正吃得欢?”那被称作大人的男子不以为意地笑着道,“不过是几个地痞讹两个小钱罢了,手段太拙劣,哪里就值得理会了?”
两人一边聊着闲话,一边看着楼下的闹剧,那几个“中毒”之人和那几个彪形大汉竟已将茹月四人都围在了中间,路人也是越围越多,整个天香楼前俨然成了闹市,陶掌柜忙打发了两个伙计去哄散人群,也是想着帮茹月解围,却不想人太多也太吵,竟是驱赶不走了。
陶掌柜怕事情闹大了,不光茹月几人要吃亏,自己的生意也是要受影响的,忙走上二楼,对着两个吃冰看戏的人作揖行礼道,“楼二爷,谢大人,您二位就别在看热闹了,快去看下这群闹事的吧,也算是帮我解围了。”
“呵呵呵,谢大人这是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不平之事啊!陶掌柜都求到您这了,呵呵,看来您是务必要出手断案了。”说话的正是青衫男子正是楼二爷。
“说好了,今日只是走亲访友品尝美食的,哎,竟是被你二人......哎!”无奈叹息,叫过身后跟随的几个身穿常服的随从下了楼。
几个随从出了天香楼,高声呼喝道,“平阳县谢大人微服私访,闲杂人等回避喽!”
这一声高喝犹如惊雷炸响,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鸦雀无声了,一个个好似都被定住了一般,突然人群呼啦啦散开,看热闹的人都闪到一边,将几个当时纠纷的人让了出来。
当中一个“中毒”的人先声夺人,忙跪到那几个随从跟前哭叫道,“大人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几个吃了他们的沙冰中了毒,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的,可他们竟不承认,求青天大老爷给小人做主。”
那人低垂着脑袋,一副恭顺的模样,可面上却闪现出了惊慌之色,额上冷汗也冒出来了。
谢大人从几人身后走出来,后面跟着天香楼的陶掌柜和楼家的二爷,这群围着茹月几人要赔偿的人一个个都傻了眼,暗道不妙,那几个彪形大汉见势不好想要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掉,却不想脚下刚有动作,就被那几个随从给拦住带了回来。
“大人,小的几个就是路见不平的,他们的官司和小的可没一点关系。”几人忙着撇清关系,却更像是不打自招。
茹月几人看着那谢大人,又见陶掌柜和楼二爷居然也在,暗自放下心来。
谢大人把目光转移到茹月几人身上,虽然都是穿着农人的麻衣短打,却都长相不俗,目光澄澈,容色坦荡。
楚宁安见谢大人身着常服,忙上前一步,对着谢大人躬身施礼,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末了对谢大人又是躬身一揖,“大人,小子和家人在天香楼前摆摊已有多日,从不曾出现吃食中毒事件,唯这三人出事,求大人明察秋毫,还小子一家清白,给小子一个公道。”
“你们一方说自己是吃了冰沙中毒的,一方说今天卖了数碗均是无事,那就说明这毒是专门下在这三碗之中的,众目睽睽之下断不会是抓了毒药撒上去的,那就只能是毒藏于方便之处,随手可下,既然如此,总有蛛丝马迹可查,来人啊,把这几人都搜上一搜先。”
几名随从忙上前对三人及楚宁安进行搜身,茹月是女子便无人先对她动手了。
结果几人身上均无有藏毒的迹象。
谢大人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那药是这摆摊的......上下打量了几人两眼,不可能,绝无可能,不是藏在身上,那会在哪呢?他一下子陷入两难之境。
茹月也在思索,那药是一定刚刚直接下在冰沙里的,无论是药粉还是药丸都是要纸包着的,可她刚刚已经仔细扫视过周围了,并没有包纸丢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谢大人都有些挂不住脸了,可又着实想不到根由,陶掌柜和楼二爷也是如坐针毡,为老友和小友感到焦急。
茹月也是心急,可她不敢表露半分,怕被人怀疑了去,不由抬手拢了下飞扬的发丝,因为过于焦急,指甲刮了脖颈——对啊!
她回身对着陶掌柜交代了几句,陶掌柜连连点头走进了店里,不多时拿了几张纸和毛刷走出来递给了茹月,周围人都是愣愣地不解其意。
茹月拿过东西走到几名随从跟前,“差大哥用此物刷试一下这几人的手指甲吧,死马当成活马医,或许会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随从看了眼谢大人,见他微微点头,他们接过了纸和毛刷,让几人都把手伸出来,楚宁安见此情景忙把双手伸出,而那中毒的三人一下子慌了神,当中一个甚至把手藏在了身后。
那随从抓过几人的手,用毛刷在他们每个手指的指甲缝内轻轻扫过,靠的近眼神好的人突然大叫,“他们的指甲缝里有粉末掉出来了。”
一句话如水入油锅,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百姓虽然淳朴但是都不傻,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自己给自己下毒栽赃陷害,讹人啊!
谢大人叫过来了李大夫让他查验这些粉末是何物?
“回禀大人,这些粉末正是能令人昏迷呕吐之药。”
铁证当前,几人都无话可说。
案件水落石出。
“大人,民女有话说。”此时茹月突然又站了出来,“民女几人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糊口,不曾得罪过这些人,无怨无仇的不知他们缘何要栽赃我们?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诬陷嫁祸?”
茹月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又是一惊,那几个人更是抖如筛糠,谢大人也不由多看了茹月几眼,好伶俐聪慧的小姑娘啊!
“你们怎么说?”
“大人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没人指使我们,求大人开恩,饶我等这一次吧。”
“既然无人指使,那就每人杖责三十,罚银二两作为你们诬陷摊主的补偿吧。”
谢大人轻轻一句话,当时就把这几个人吓愣住了,挨打不算还要罚银?中毒受罪也才拿了不到二两银子,这一罚就二两,那谁能干啊?
“大人我招,我招。”一个“中毒”的人忙跪下招认,“大人,是满香斋的贾老板给了我们银子和药粉,让我们来栽赃他们的,说事后给我们一两银子,他们也是来帮我们的。”他指着那几个彪形大汉喊道。
一听此言,众人纷纷后退,和这几人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