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安与茹月眼神交汇之后,瞬间便洞悉了彼此心中所想。只见楚宁安面带微笑,稳步向前走去,来到那位老汉面前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轻声问道:“大叔,敢问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周围的村民们见到楚宁安这般俊美的容貌,再加上他举手投足间尽显斯文有礼之态,顿时对他放下了戒备之心。
尤其是那位老汉,更是热情有加,连忙开口回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片土地都归前方那座庄子所有。”说着,他抬起手朝着不远处的庄子指去,好让楚宁安看得更清楚些。
接着又说道:“足足有一百多亩呢!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几日那周扒皮竟然派人将地里的秧苗全都给铲除了!哎呀呀,真是作孽哦,这种祸害庄家的事定会遭雷劈的。”
话音未落,旁边一位看热闹的年轻汉子赶忙压低声音提醒道:“您老可得小声点儿,那周家可不是咱们能够轻易得罪的主儿!万一被他听到这些话,捅到县太爷那里去,咱们可就要倒大霉啦,到时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毕竟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以周家的权势和地位,绝非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所能抗衡的。
“大叔您刚刚是说那庄头和县太爷是亲戚关系吗?”茹月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故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不谙世事的样子,满脸天真无邪地问道,“就算是县太爷,也不能毫无道理地随便抓人吧?”
“嘘——小姑娘呀,这话可不敢乱说哦。”那位大婶赶紧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悄悄对茹月说道,“咱们这儿的县太爷正是周家的大老爷呢,谁要是不小心招惹了周家,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哟!”说完,她还心有余悸地左右张望了一番,仿佛生怕有人听见她们的对话。
听到这里,茹月和楚宁安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看来这次的事情果然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两人赶忙向这位热心的大婶道谢,随后便不再耽搁时间,急匆匆地朝着庄子的方向奔去。
当他们赶到庄子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庄子里停了好几辆装满货物的骡车,一群身材魁梧的汉子正热火朝天地往车上搬运东西。
这些东西可谓五花八门,大到沉重的桌椅板凳、巨大的柜子,甚至连一个硕大无比的石磨盘都有;小到被褥、细软摆件,就连院子里养的鸡鸭鹅狗等家禽家畜,也都被一股脑儿地搬上了车……
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长得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站在一旁,扯开嗓子大声吆喝道:“都给我动作快点,凡是能搬走能拿走的统统带上,哪怕是一根小小的柴火棍,也不许留在这儿!如果实在带不走,那就直接砸掉毁掉,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些家伙!”他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神情甚是嚣张跋扈。
楚宁安稳稳地坐在马车内,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车外的情景。
他并未让茹月下车,对着身旁的暗二微微颔首示意。
随后,两人一同下了马车,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朝着庄子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庄子的时候,恰巧听到了那个山羊胡的话。
暗二见状,毫不示弱,当即运起内力大声喝道“庄子的主家到了,谁再敢搬拿东西都按照盗贼强抢到府衙问话!”声音洪亮且充满威严。
这一声怒吼犹如雷霆万钧,瞬间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山羊胡也不禁瑟缩了一下,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迅速回过神来。
当他看清走进庄子的只是两个年轻男子时,尤其是注意到其中一个还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
他立刻挺直腰板,恢复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姿态,大摇大摆地朝楚宁安和暗二走来。
走到近前,山羊胡斜睨着楚宁安,抖动着他那标志性的山羊胡,一脸不屑地道:“你说庄子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我在这做了几十年庄头了,我咋不知道呢?”说完,他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面对山羊胡的挑衅,楚宁安面色平静如水,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纸,轻轻地抖了抖,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有庄子的契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只见那山羊胡双眼放光,紧紧盯着楚宁安手中的契书,脚下如生风一般,迅速向前紧走两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突然如饿虎扑食般猛地朝着楚宁安手中的契书狠狠抢去!这一动作可谓是凌厉至极,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面对如此迅猛的攻击,楚宁安竟只是云淡风轻地微微一侧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山羊胡的这一招式。而山羊胡由于用力过猛,收不住势头,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狼狈不堪。
“怎么?想强抢契书不成?”楚宁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冷冷睥睨着满嘴血污、趴在地上的山羊胡,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
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继续质问道:“莫不是想毁掉契书,来个死无对证?”
山羊胡心中暗自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就这样被楚宁安给识破了,但事已至此,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起身。
他抬起头,用阴狠无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楚宁安,咬牙切齿地道:“哼!我就是想毁了契书又如何?这可是我们周家的东西,岂是你们这些无名小卒能动得了的?”
此时的山羊胡心中依旧抱着一丝侥幸,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主仆二人,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不过是两个毫无背景之人。只要能把这契书毁了,再到县太爷那里告上一状,定然能够轻易地将这两个人置于死地,从而保住大姑奶奶的陪嫁庄子。
想到这里,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恶狠狠地威胁道:“识相的话,赶紧把契书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暗二,速去颍州府走一趟,向那谭大人问一问,本公子购置的庄子怎地还需得到周家的首肯方能使用?这难道便是颍州府向来的规矩不成!”楚宁安压根儿没把一旁的山羊胡放在眼里,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地向着暗二高声吩咐道。
他语气之中带了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哪里有人知道他根本就没见过谭知府,不过是在狐假虎威。
那山羊胡眼见着楚宁安竟然越过周县令,直接要去找知府大人理论,心中顿时慌乱无措起来。
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急速转动着,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坏主意。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点子一般,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双手不停地拍打起地面来,并扯着嗓子哀嚎大叫:“哎哟哟,不得了啦,出人命啦!你收庄子便收庄子罢,凭啥无缘无故动手打人呐?还有没有王法啦!”边叫嚷着,边如同一滩烂泥似的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他这般无耻耍赖的行径,直瞧得楚宁安与暗二二人阵阵皱眉,只觉双眼都被辣到不行。
他猛然间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那声音犹如夜枭啼哭,又似恶鬼咆哮,突如其来的声响令正在忙碌着搬家的那群粗壮汉子们皆是浑身一颤,心中大惊。
他满脸口水与血水混合着糊在了脸上,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令人作呕不已。
在场的众人也并非愚笨之辈,他们心里清楚得很,知府大人的官衔可要比小小的县令高得多了
面对这般场景,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楚宁安眼见自己这一声怒喝成功地镇住了这些人,当下要趁热打铁,声色俱厉地大声吼道:“把东西从哪儿搬过来的,现在立刻给我按原样搬回原处!只要你们照做,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有人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哼哼……那就休怪我无情无义,直接将你们统统送进府衙大牢里去吃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