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的脸色都不好看,但还是伏地齐喊:“臣等不敢。”
谢鸿逸猛烈的咳嗽一阵,云贵公公赶紧过来给他顺气,等他缓过气来,他才默默退下。
“哼!你们最好是不敢!”谢鸿逸感觉力不从心,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在这些老臣面前示弱。
现在在他面前的这几个,都是他父皇在时就在朝中的,他本以为他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讲这些老家伙一个个拔除弄死,可是没想到他在位仅仅二十余年,就感觉力不从心了。
谢鸿逸此时满心的不甘,不甘过后就是翻涌而起的暴戾。
他挥手将桌子上的折子都扫到地上,指着那几个老臣道:“既然不敢,就朕怎么说,你们怎么做!朕要全程监考,你们要真的为朕的身体着想,不如想想将考试时辰减少。”
谢鸿逸这话一出,下面跪着的几位老臣心中齐齐一沉,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陛下此时说这话,是早有准备。
让他们商讨如何保证他全程监考,也只是为了缩短考试时间。
看来对于此次春闱,陛下早就有看中的人选,到殿试这一步,只是走一走过场。
可即使是这样,众位大臣也觉得没有必要全程亲自监考显示君恩,之前有大理寺卿当主考官,他们还是相信此次科考是相对公正的,能通过会试够到殿试的门槛,不论陛下看中他们其中的谁,他们总不能反对。
只要不是太离谱,陛下又何必执着?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跟祖制过不去呢?
可这话肯定是不能跟谢鸿逸说的,说了后难保他不会翻脸。
陛下现在已经听不进他们任何劝阻,他觉得这朝堂之上,都是与他作对的奸臣,尤其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
“既如此,臣等自当尽心竭力。”先开口的还是方老太傅,他家里一团糟,但好歹是天子老师,这个时候只有他先开口,其他几位老臣才好开口。
再说陛下已经开始犯糊涂,隐隐有帝王老年暴戾之象,恐怕真的是会活不长久了。
那他总要早做打算,现在卖这些老臣一个好,来日说不定就能结成联盟。
三皇子再怎么蠢笨,也是此时陛下身边快及冠的唯一皇子,太子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三皇子虽然被幽禁,但太傅府跟三皇子的姻亲关系却没有断。
等到冬日,文若还是要嫁给三皇子的,虽然排场可能不会打,但不打紧,耗子药嫁过去了就好。
看陛下这个样子,能不能熬过今年都不好说。
谢鸿逸还不知道他的好老师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知道,方启明早就被他砍了。
他此时对方太傅的话还是满意的,心中沸腾的怒火也终于平息下来,看方太傅也顺眼许多。
不知怎的,突然就提起方太傅的孙女和三皇子的婚事来。
方启明心里一惊,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将心里所想说出来了,他抬头小心看向谢鸿逸,见他面上并无异色,脸色甚至比刚刚还好许多,松了口气。
“回陛下,文若之前言行无状,臣将她拘在家中学规矩。”
他没有提婚约的事,只是含糊其辞,他知道这事儿陛下虽然问起,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不然会显得他真的想提早和三皇子绑在一起,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刚刚谢鸿逸还在指责他想另投明主,显然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谢鸿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方启明辩不出喜怒,干脆沉默。
“老三虽然犯了错,但他毕竟是朕的儿子,身边总得有人照顾,这样吧,赐婚圣旨已下,老三现在是戴罪之身,婚事也不好大操大办,不如早点让他们完婚,让方文若过去照顾老三。”
谢鸿逸话说的随意,几位大臣也都明白他的意思,三皇子再怎么受罚,身边也不缺人照顾,毕竟还顶着皇子头衔,又是现如今朝中唯一一位成人皇子,所以陛下的意思其实想将三皇子和方文若的婚期提前。
这事儿不管方太傅怎么想,他们心里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陛下眼见自己要不行了?给三皇子找臂膀?真准备传位给三皇子?可太子殿下还在啊,虽说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随时会死,但毕竟这不还没死。
众人心情复杂,方太傅却已经出声表态:“谢陛下隆恩。”
余清梦没想到谢鸿逸会突然让方文若和三皇子成婚,还是以三皇子被幽禁无人照顾这种烂借口。
不过这事儿倒也没什么所谓,左右三皇子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
老皇帝跟太傅说这事儿的隔天,方文若的轿子就进了三皇子幽禁府邸,嫁妆队伍倒是很长,但没有人奏乐,也没有人接亲,更没有热热闹闹的喜宴。
连围观的百姓都知道不寻常,何况高官世家之中。
不过大多数人心里都已经隐隐偏向三皇子,实在是他们也没有其他人选。
方文若的婚事表面上没在京城世家内掀起任何波澜。
五月七日殿试开始,京城内的暗流涌动被压了下去,呈现出一种流于表面的热闹欢庆来。
殿试前一日,朝廷又宣布改了殿试流程,大大的缩短了殿试的时辰。
学子们不知为何,但这事儿本也轮不到他们管,每个人都只将心神放在殿试上。
只半日时间,殿试结束,谢鸿逸全程参与监考,最后点了沈序亭为状元,吴向源为榜眼,范兴为探花。
本来老皇帝想点沈序亭为探花的,实在是他相貌过于出众,但比起他那张脸,他觉得他在殿试中对他说的话更为动听,所以毫不犹豫的点了他为状元。
本来殿中的大臣以为殿试到此结束,头三甲要骑马游街去了,可没想到谢鸿逸又点了十位进士出来。
然后念着他们的名字,将他们安排到了三省六部中。
殿中哗然,几位老臣当即跪下请求他收回成命。
谢鸿逸非但不理,还点了点前三甲,继续放炸弹:“范兴,礼部右侍郎。”
“吴向源,礼部左侍郎。”
最后他的眼神落在沈序亭身上,眼神有瞬间的锐利:“沈序亭,吏部侍郎。”